第39章 40-选择

这位徐太太,到底是谁?

“太太,如果找到了黑猫,太太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传达吗?”

徐夫人淡然一笑,“前夜雨疾,西墙那只天青瓷花盆摔了,不怪它。让它回家去吧。”

程晓晓点点头。

刚要离开,徐夫人又问她,“程小姐帮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我再直呼程小姐倒显得生疏了,不知道程小姐可有听得顺耳的小名?”

程晓晓转身,轻吐两个字,“白雀。”

“徐夫人也从北面来吧。可有和我类似的名字?”

不料徐夫人却摇摇头,将一个刺绣手帕塞到程晓晓手里,“这院子里有不少狗,11点半,是它们吃饭的时间,程小姐小心。我一会去前院时,大部分女眷都会跟着,你那时行动,比较方便。白猫贪吃,你可以去右边的杂院去寻一寻。”

想知道的都有了,程晓晓藏好手帕,用唇语对徐夫人默念了一句,“珍重。”

出来大厅,程晓晓第一反应是绕过守在大厅处的小五。她先是在院子里赏景一样,逛了一会,没发现其他出口,她只好再次回到徐太太的房间,隔着院子,细细听那群缅语太太的动静。大约十几分钟后,终于人都走了,程晓晓才又去了大厅,小五已经不在了,他大约正在到处找自己吧。穿过走廊,她回到和梁铮分开的地方,前院此时人声鼎沸,吐着火舌的鞭炮震耳欲聋,在中间形成一团浓浓的烟雾。程晓晓缩缩脖子,确认身后没人后,借着烟雾的掩护,悄悄折身去了另外一条小路。

程晓晓沿着小路来到了一处杂院,中间是不小的院子,四周有不少马棚和堆放草料的杂物间,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只是这马棚看上去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可空气中总有一股说出来的腥味。程晓晓细细闻了闻,没错是血水的味道。看来入口就要找到了。

程晓晓刚要推开一扇简陋得铁门,不想梁铮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程晓晓被吓了一跳。梁铮刚刚听小五来报,得知她不见了,心急如焚,趁放鞭炮的空隙赶紧出来寻她,刚好看到一个身影在烟雾的遮挡下去了另外的院子。他铁着脸,铁钳一般的右手一把抓住程晓晓的胳膊,“就知道小五看不住你,你就跟着我,一刻都不许离开,这不是你该来得地方,快走。”

可程晓晓怎么甘心,“你松开我。我有事才过来的,你干什么啊。”

“你能有什么事,需要躲着小五,嗯,程晓晓!这里是国盟,不是花河,真出了事,我未必能顾的了你。我来时提醒你的那些话,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我没忘,可是我真的有事。”程晓晓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脑子飞转,想着摆脱掉他的办法,还得让他找不出漏洞来,她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手,望着梁铮,“徐夫人要见我,我过去的路上,没想到一只黑猫直接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踢了一脚,那只猫就给吓跑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徐夫人最喜欢的猫,因为发情了,脾气暴躁,加上今天人多受到惊吓,才扑了人。我才知道我惹祸了。好在徐夫人需要去见客,也没时间跟我计较,只叫我帮忙找到那只猫就行了。我才过来的。”

梁铮听完,眼睛看着程晓晓,一动未动。程晓晓见梁铮对自己还有所怀疑,就扯扯自己的裙子,指着勾丝的一处,委屈地抱怨,“你看,裙子都被它挠破了。”

眼前的人眼里的恐慌是真的,委屈也假不了,徐夫人也确实有只猫,连她身上的裙子都有证据,梁铮想不出值得怀疑的地方,只好缓和了下自己的表情,低了声音,边抹去她的眼泪,安慰她,“好好,都怪那只猫不长眼,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你。别哭了,让人看到不好。”

程晓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听一位妈妈说,那只猫胆小,我就想着,它会躲这里来吧,这里人少,好像哪里还有鱼腥味,有吃有喝的,要是我,我也选这里。”

“你倒还挺会替那只猫着想。”梁铮牵了她的手,“可怎么不让小五跟着你一起找呢?知不知道,小五说没见到你和那些太太们一起出来,他都急疯了。”

果然他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程晓晓心虚地咬着嘴唇,“原本我先去女眷厅的花园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想找人帮忙呢,才发现厅里的太太们都走了,连个能帮忙的都没有,我又去大厅门口去叫小五来帮忙,偏偏也没看到他人影,我还以为他找你去了,我又没脸进你们那个院子,就干脆自己找了。再说我想着这里很多人都应该认识小五,我带着他一起找猫,让人看到了,岂不是连累你也要跟着一起丢脸,我受不了。”

她说的,听不出大的破绽,另外眼线汇报说,的确看到她在大厅门口朝前院这边晃了一下,梁铮心里疑问,终于被这几句话彻底打消,他用自己带着厚茧的右手,捏捏那几根不堪一握的手指,“难得你替我着想了一回。我帮你一起找。”

我谢谢你啊!

程晓晓心里一万只食草动物奔腾而过,脸上却一扫刚才的小小阴霾,露出惊喜的神色,还带了几分少女的娇羞,“梁老大,你真好。”

梁铮闻言竟然有些不自在,自己明里暗里处处替她着想,她呢,总以为自己要卖了她一样,不是冷言冷语,就是阴阳怪气,从她嘴里说出来一个“好”字,今天倒是头一回。

就是怎么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呢?

梁铮当真抬头去看看天上的太阳。

果然是多云。

程晓晓见自己拍的彩虹马屁起了作用,心里一边鄙夷,面上却继续试探梁铮,“只是,你过来,那边要是发现你不见了,会不会不太合适?”

合适自然是不合适的,可梁铮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穿着自己替她选的衣服,脸上全是对自己的依赖,眼神里还盛着满满的不舍,自己如果真丢下她走了,才叫人心疼呢。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声安抚眼前的女人,“离开席还得一会,咱们快点找到,你交了差,我就过去,应该不妨事。再说了今天来的人多,有的是人想表现呢,不差我一个。”

左不过多一个背锅的。程晓晓心里感叹,我本不想牵累你,奈何你非要多管闲事,真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两人各自收回那点小心思,开始分头找猫。程晓晓嗅着血腥味钻进一个小间,迎面而来果然是更浓重的恶臭。腥味,地下,暗无天日,徐夫人暗示的话在程晓晓脑海里盘旋,所以这里就是地下的出口,关押“白猫”的地方?

程晓晓把耳朵贴近地面,突然被一双男人的大手拉住,“小心弄脏了裙子,我来。”

程晓晓忍住脸上的错愕,退后到一旁,看男人俯地了身体,耳朵贴地,几分钟后,男人的表情渐渐凝固。

没猜错的话,这地下怕是藏了见不得人的事。

那她真的是在找猫吗?

还是为了这个?

层层疑问,瞬间涌入男人的胸口,如蒸腾的云,包裹着他的心肺,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眼眸渐冷,刚要质问,程晓晓赶紧先入为主,“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听到了。。”

她演的逼真,装作被无辜惊吓到的样子,梁铮看着地上的那个压着藤条编织而成的遮雨帽,转头盯着程晓晓,一字一句冷冷地道,“程晓晓,答应我,别去碰你不把握的事。”

“梁铮,这里不是徐将军的府邸,对不对?那这里是什么地方,酒店?”程晓晓赶紧摘清自己。

梁铮没说话。

这里的确不是徐将军的府邸,而是一处高级国际酒店。当初他收到请柬时,也是疑惑过。为什么这样的日子,徐将军选择了一家酒店,而不是更方便徐夫人亲自照顾儿子的府邸呢?接着,程晓晓就在去见徐夫人的路上,不小心惊扰到了徐夫人的猫,然后就是借着找猫的由头来到这里,看似顺理成章,可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说不通啊。

仿佛总有人想要让她来揭开一个事实,一个大家都拼命不愿看到的东西?

是有人在利用她吗?

还是在陷害她?

“程晓晓,猫不可能在这里,我们走。”梁铮从地上站起来,拉起程晓晓就想往外走,程晓晓果然不情愿地一步一回头,“梁铮,我听到了,有人在受刑,这地下有东西啊。。”

“你不想让只猫害死,就别跟一只猫一样好奇,早晚要出事。”带程晓晓出来后,梁铮先替她清理掉粘在她身上的灰尘,然后梁铮再次返身进了杂物间,仔细清除掉两人刚才留下的痕迹。程晓晓心里的怀疑更大了,梁铮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她不能硬来,只好装作不甘心的样子,“谁那么大胆,敢在徐夫人大喜的日子,在这里藏犯人,还敢私自动刑?不怕徐将军知道嫌晦气吗?”

她眨着眼睛,装出努力思考的模样,再次打消了男人的怀疑,梁铮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还知道人家会嫌晦气,怎么就想不到自己差点掉进别人为她挖好的陷阱里,还连带牵累到花河?

看来是有人要借这个日子,弄出点动静来啊。

会是谁呢?

梁铮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徐将军,或者因为自己拒绝了爱玲小姐的爱慕,徐将军怒气难消,非要设了局,让程晓晓落进他的手里,来个人赃并获?

而一向深居简出,不插手世事的徐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她,程晓晓,又真的很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