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黄谦的弟兄们喝完水后还想继续休息，但随着黄谦的起身自然都化作泡影。
这个夜晚除了星月的皓亮，还有流萤点缀。
这些自带光源的昆虫，黄谦不是第一次见，河边湖边这种潮湿之处都能看见它们的身影，但或许是这河边的植被更郁郁葱葱，这次所见的数量也更多。
随着黄谦他们靠近饮水，更是惊奇大片大片的萤火，将哥几个都吓了一跳。
如此，星月萤联合在一起，加之水面的倒影，让河岸边在这个夜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明亮。
此般奇妙风景黄谦欣赏不多时，心头便生出更多沉重。
黄谦这两生不曾作为食草动物而生，但杂食的那段日子里，对于草木的近亲——蔬菜，黄谦在进食上也算有一些心得。
腌制窖藏虽然亦有一番滋味，但新鲜水灵的绿叶，无论是简单炒制，还是开水烫一下的白灼之法都更得黄谦心意。
野兽们显然没有腌制的条件，那么植被的美味标准或许就是取决于是否新鲜多汁。
而在水源边上丛生的草木，在此一道上绝对得天独厚。
就算没有美味加持，能一边进食一边饮水，食饮搭配入腹也更丝滑顺畅。
刨去吃的享受，水流拨动土壤散落，饮水动物的足迹，皆是岸边容易光秃秃的缘由。
简单来说，此地水草丰茂还是意味着食草的动物太少了。
如果说之前在河边找不到足迹，还有可能是时间带来的巧合，那么这些伴生而居的众多萤火，则言之凿凿的用一生给这些草木注明了生长下限。
即便即将到来的旱季，能通过水源吸引大片猎物蜂拥而至，但在雨季黄谦选择的这片领地，似乎根本没有中大型规模的族群愿意在此停留。
哪怕这些旁敲侧击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但黄谦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复杂的希望，带领弟兄们往地盘内部的大片区域搜寻而去。
远离岸边的每一步，都让视野暗淡一分，没走多远便再无一丝荧光，此时那些同样幽绿的星星点点，就都是夜视的猎手们用瞳孔锁住的天光。
或许正是因为合适的猎物太少，一圈转下来，成规模的斑鬣狗，野狗同样杳无踪迹，猎豹花豹更是影子都瞧不见。
但与之相对，胡狼，各种各样的野猫，还有狐狸，蛇，这些小型捕食者要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看到。
另外，此地野兔的数量颇多，甚至可能算是有些泛滥的程度。
平日里最多被当成零嘴，今天随便逛逛，顺手逮到的野兔轻易就凑足了一日三餐。
没有那些大家伙参与，无论是肉食还是草食，所能得到的食物都更丰富，此地似乎也因此成为了小家伙们的天堂。
坐落在此的狮群似乎有些突兀，但统治力亦是无可比拟的。
就是狮子只以野兔为食，虽然狩猎时不用花费太多力气，但一次只能狩猎一只野兔，所能提供的肉食根本满足不了狮子的胃口。
为此需要反复多次跑动，最终也不好说是更轻松还是更繁琐了。
不过，相比狩猎斑马，羚羊，水牛这些大家伙，狩猎野兔算是一点危险也没有，倒也是一种优势。
趁着夜色在领地内部盘桓许久，黄谦更是深刻认识到领地上的野兔有多泛滥。
虽然夜晚这些野兔相比白天更少活动，但遍地散落的圆滚滚的硬屎球也足以说明问题。
一路走来看着这些粪球，黄谦逐渐有些困惑，甚至都怀疑这里的野兔多得变异了。
印象中兔子的屎虽然圆滚滚硬邦邦的，但也只有落在光滑的瓷砖上时，才会缓慢滚动。
若是落在这样的土地上，基本上还是一颗挨一颗紧密相连，而不会像黄谦所看到的这样，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一些低矮的灌木枝杈上都挂上了一颗颗黑珍珠般的“果实”。
这些野兔是在粪坑里玩闹争斗吗？这是什么腌臜的习性？属实不适合可爱的兔兔。
若是只有一两处如此也就罢了，黄谦带着弟兄们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兔屎出现在本不应出现的位置，让黄谦一度怀疑物理学不存在了。
另外，这些兔屎块头也稍微大一些，这黄谦倒是能理解，毕竟这里没有其他大型草食动物，所以兔子们也更丰衣足食，吃得多拉得自然也多，大小也应该是随着兔子的个头比正常兔屎大了一圈。
还有就是气味也有点不对劲。
这些草食动物的粪便都是一股发酵的草味，在这个味道复杂的世界里，如果能习惯腥臭，甚至还会觉得这些草食动物的粪便有种芳香。
但一般而言，兔子的屎气味最淡，或许是因为其团成了颗粒状，而不是稀稀拉拉散开的一坨。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野兔吃的植物都是些大家伙吃剩的边角料，如今其总算不用抠抠搜搜看他们的脸色，屎味自然也硬气不少，变得比其他野兔更浓郁一些。
黄谦虽然会为了追踪猎物痕迹，细嗅其粪便味道，但还是难免有些许矜持，对于这种味道变化他虽然奇怪，但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日亲眼目睹了一场造粪过程，黄谦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那些根本不是兔屎。
野兔拼尽全力，也很难将粪便抛散开来，甚至混入能高处其身长三两倍的灌木中，当然他们也确实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来做这些大雅之事。
而制造这些弹丸的成分，也是野兔难以企及的美味草食。
对于野兔而言，灌木顶端未曾脱落的叶，就只有弹跳能力最出众的个体能有机会一亲芳泽。
可这些粪便的主人甚至对灌木不屑一顾。
他们为了榨干高耸乔木的所有营养价值而生。
只有最顶端，被阳光充分照射，脱离尘土在狂风中涤荡干净，根基紧实能集锁丰厚水分的枝叶，才是他们所求。
为此他们就这样一点点随着时间不断进化，直到成为了动物中的最高峰。
长颈鹿才能在灌木丛头上拉屎！足够的高度亦是自由散落的充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