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议室里，各个部门的主任及相关负责人齐聚一堂。
今天突然有个重大会议。
人事部、策划部、宣传部乃至节目制作组都要派人过来。
办公室过来的人员，是陈念和黎清秋。
按照职位来算，本来黎清秋作为秘书没有资格来的，但是要做【会议记录】，两个人便一起过来。
陈念和黎清秋一起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刘民国节目组的几个人。
因为《少女舞台》的大火，节目组几人的地位都水涨船高，其他部门风纷纷向他们道喜。
刘民国一眼便见到陈念，抬手打了声招呼。
“陈总助，早上好！”
“早上好，刘导。节目大火，恭喜了。”
“还得是仰仗陈总助的抬手相助啊。”
刘民国出声笑道，因为势头正盛，声音都大上了不少。
《少女舞台》改版第三期的热度指数已经出来了。
无论是歌手话题度还是歌曲热搜榜，《少女舞台》的排名都远高于总部的《歌声》。
张南倾、许静的话题度可谓是火爆。
一个是出道即巅峰的新人，一个是风头无两的天后。
本来没有交集的两人，因为安洁儿结仇，而安洁儿反倒是被爆酒店门、谎称抱病参赛，许静的脸都被打得肿了。
目前张南倾和许静的话题高居各大网站话题度榜单第一，《歌声》歌手的话题度远在其后。
华语音乐榜上的歌曲热搜上，排在第一也是从《少女舞台》出来的歌曲。例如现在霸榜第一的《月光》。
好在《歌声》的歌手都是老牌歌手，整体歌曲排名要比《少女》高上一些。
等所有人会面后，众人纷纷议论。
“今天议题是什么？不会是要夸我们节目组吧？”
“不清楚，听说林总回来了，随同的还有总部的人。”
“总部来人了？”
“听有消息是这么说的，具体情况，待会我们再看看吧！估计是个大人物。”
节目组的几人一听，年纪轻的几人纷纷挺胸抬头。
要是能被总部的人看上，以后能去总部发展，那自己的前途就无忧了。
“大人物啊，这样岂不是更好？”
“我们节目做的这么好，自然会被总部关注了，人家这是要来给我们升职加薪啊。”
“看这气氛，感觉没那简单。”
有人嘴上这么一说，但也有人摇头静观其变。
能不能升职加薪还是得看高层的决定。
大多数时候，他们这些社畜都是打工人，说不定连高层的残羹剩饭都吃不到。
更何况，总部的人到底来干什么，谁都还不知道呢。
————
进入大会议室，中间是能够毫无压力容纳数十人的空间。
穿着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策划部的面孔最多，毕竟参与节目策划的主要人物可不少。
正前方摆放着巨大的投影仪，来来奔跑的工作人员非常之多，想来不是一场普通的会议。
“总感觉有些压抑呢。”
黎清秋纳闷地说道。
陈念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早上林余声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总部要来人，说是要他好好准备一下。
听他话里的叹息声，想来这次总部来的的不是个善茬。
这时门打开了。
原本充满窃窃私语的嘈杂会议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在座的所有员工的目光一同看向正前方。
在令人屏声静气的气氛下，星海总经理林余声，威风凛凛地出现了。
如果不是林余声是星海的大boss，他那张大胡子的脸还真没几个人认识他。
但令所有人奇怪的是，林余声并没有坐在会议室的最前面，而是坐在第二个位置上。
“林总这是要旁听啊？”
“这不是总部来人了嘛。”
门再度被打开，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端端正正地穿着一套平整光鲜的海蓝色西装，梳着油光闪亮的大背头，额头也十分宽广，还算帅气的面容下，露出春风得意的笑容。
……怎么总觉得，这家伙是李大海的Plus版本呢。
但这个人并不是李大海，人家叫关平。
父亲是星海总部的董事，他本人从国外留学回来后，一直待在总部任职。
他能到达这个位置，靠的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他爸的汗水。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最后坐在了正前方的位置，想来是今天的主角了。
“这位是新来的副总经理，关平。”
林余声站起身，指着西装男对着众人介绍道。
“今年才三十五岁，年纪轻轻就将成为我们星海的副总。”
哗啦啦！
大家热烈鼓掌。
男人一脸谦虚，笑道：“林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闲人而已。”
他看向众人，目光明亮地说道：
“这段时间大家表现的非常不错，《少女》的大火得到了总部的关注。”
“为此，我只睡了六个小时就坐飞机来南都与各位见面了。”
“……”
……六个小时，在座的员工，大多数都是天天加班只睡五、六个小时吧。你的睡眠时间有所谓吗？
虽然陈念这么觉得，然而策划部主任徐海山，以及人事部主任江涛立马上前拍马屁，整个会场都听得到两人的声音。
“不愧是关总。”
“只睡六个小时，精神就能如此之好……”
“年轻身体力壮，关总真是生龙活虎啊！”
关平目光转向两人，眼睛眯笑道：
“这两位是？”
“策划部主任，徐海山。”徐海山毕恭毕敬地说道。
“关总，我是人事部主任江涛。”江涛也连忙跟着附和。
关平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十分认真道：
“看来两位主任就是我们星海的两名强兵悍将啊？能有两位这样的行业精英相助，我们星海必然蒸蒸日上。”
“哪里哪里，关总说笑了。”
“我们还得向关总学习。”
两人连连附和，见到关平对自己点头，两人暗喜，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个局势还看不明白，他们俩十几年的职场算是白混了。
总部在《少女舞台》大火的时候突然派一个年轻人下来，显然是下来刷履历的。
“各位，我的团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终推出了一个大方案。”关平朝着众人大声说道。
“作为一家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团队的一家公司，我们要制定出与其他公司不同的制度，力争占取市场，把握市场机遇。”
“为了将星海推向一流公司，因此我们将推动《少女》走向更大的舞台，让更多观众看到它。”
徐海山和江涛立马附和两句“真不错”、“总部终于关注我们了”这样的话。
其他人则是一脸懵，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是都没敢吱声。
“关副总，说说具体的方案吧。”
林余声出声说道。
“那我就说明一下吧。”
关平打开投影仪，环顾众人说道。
前方巨大的荧屏上，出现了项目的概要。
——造神计划！
第一，广告全方位普及市场。
第二，地域性巡演。
第三，歌手知名度宣传。
也就是说，买下各种热搜做宣传。
只不过这次规模稍微不一样。
不仅是微博以及各大平台各大媒体，还包括了线下宣传，比如地铁口广告宣传，明星线下粉丝见面活动等等。
最重要的是，拍摄现场从固定的场所变成了全国巡演，相当于八位歌手开启了巡回演唱会。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
“这是一个巨大的项目，要保证这么多的预算和日程安排，相当不容易。”
关副总闭上眼睛，将右手放在胸口，以感慨万千的口吻说道：
“用大力的广告攻势率先占领市场，以全国巡演的方式推动《少女舞台》的知名度，针对各种潜在观众进行有力宣传，让星海进一步的加速……”
“这就是《少女舞台》的造神计划！”
沉寂！
潭水般的沉寂。
陈念能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记忆里，《中国好声音》就曾展开过全国巡演比赛，当时的热度极其的高。
但是面对如此史无前例的巨大项目，其他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热血沸腾，而是懵圈。
对的，就是懵，脑子一片空白。
就好像你暑假要写五十张卷子，结果老师又给你送来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要求全部写完……
这不是戏剧。
是悲剧。
整个会场寂静一片，众人难掩愕然之色。
除了关副总带来的几个总部人员在拍手叫好，陈念这边的人都是理所应当的费解。
这是当然的。
这么大的阵仗，即便把整个星海的人员叫上，都不一定能完成整个项目。
所有人都会被强制加班、熬夜。
最后人都没了，估计这节目还没拍完。
即便是徐海山和江涛，明明两人上一秒还在认同关副总，现在看着屏幕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因为星海只是一家分公司，这体量跟总部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个大项目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分公司能接的。
策划部和节目组的人已经是差不多的样子，能见到有人拿着手帕擦汗，有的人甚至干渴到把水喝干。
“好了，在座的各位，你们对我这个项目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关平沉着声，却笑着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我看你们谁敢说声有意见试试。
“……”
会场噤若寒蝉。
每个人都压着嗓子，避免发出声音落入关副总耳朵里。
或者，他旁边的总部人员的耳朵里……
关副总，这可是比陈总助还要大的人物。
要是林余声又出差，那么星海最大的就不是陈念了，而是他副总经理，关平。
谁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人家，何况关副总背后还有一个董事老爹。
说到总经理，林余声面无表情，但陈念却发觉林余声的眼神一直看向自己，他真觉得自己每次都能解决掉问题？
……没办法了。
“关副总，我可以说说意见吗？”
“嗯，你是谁？”
“总经理办公室的陈念。”
“哦……”
关副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陈念，然后说道。“不认识。”
林余声沉声道：“陈念是我的总经理助理，我出差这段时间，公司一直是他在负责。之前跟关副总提过。”
“啊，原来是陈总助啊！忘了忘了。”关平装作恍然大悟道。
“一看就是我们星海的精英，年轻帅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总经理助理，真是令人可敬可佩啊！”
如果是诚心的赞誉，多少都无所谓。但虚伪做作的夸奖，陈念干脆直接忽略掉。
“这个项目将在下期节目适用对吧？”陈念说。
关副总轻轻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时间太仓促了，准备工作跟不上。这么大体量的工作强度，势必会让我们节目组的员工压力剧增。”
陈念反问道：“巨额的宣传费用花了，但节目却没法完成，这不是毫无意义吗？”
这话一出，总部那几个人齐刷刷地紧绷着脸，看过来的目光隐约透着敌意。
“陈总助这样的精英，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关副总笑道。
“听说上次节目被泄露，好像就是陈总助出手解决的吧，我还真想见见你再现那样救世主的高超手段。”
他打量着陈念，又说道：
“还是说你不行？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
旁边的总部人员顿时哈哈大笑，人事部主任江涛也在一侧捂嘴窃笑，刺耳的声音让陈念皱眉。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去给他们梆梆两拳。
这些人空有职位，却没有半点脑子。
星海有这样的人，真能发展起来？陈念抱有怀疑态度，哦不，完全不可能发展起来。
“可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全公司一共有200多人，抛开策划部、人事部、宣传部、后期处理人员以及十几名电话接听员，真正到现场的工作人员只有几十位。”
“光是上上周，公司就病倒了四人，上周病倒了七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人员只会越来越少。”
“更何况准备全国巡演，异地拍摄，前线工作人员的缺口只会更严重，如此一来，我们再多的宣传也没有用。”
总部的人那边这次开始咋舌了。
他们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虽然陈念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可是关副总的人啊。
他们紧张的目光纷纷看向关副总，关平眯着眼道：
“不错，陈总助的考虑确实一针见血。”
他看向众人，露出笑容道：“但是，我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让我为大家解惑吧。”
关副总打了个响指，荧幕上放出新的资料。
“这是这个大项目的员工招募表，前线员工增加30名，策划部、宣传部分别增加10名，电话接听人员和后期处理都增加5名。”
他环顾众人错愕的表情，笑道：
“这样一来，人员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宣传费用也不会浪费。”
啪啪啪……
整个会议室立马迸发出剧烈的掌声。
徐海山：“不愧是关总，考虑的真周到。”
江涛：“关总果然是天才……”
这两人已经化身舔狗了。
要是李大海在这，怕也会被他们俩的舔技吓到吧。
“一共增加60人？”陈念问道。
“是的，总部已经给了经费，我们完全可以大展拳脚。”关平笑道。“人事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招募新人了。”
“这么多新人……他们真的排上用场？”陈念忍不住皱眉道。
关平眯眼道：“陈总助另有想法？”
陈念道：“为了培养新人，需要老手陪同。这么一来他们就不能像平时一样顾及工作。”
“新人上手需要时间，老手不能全心工作，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结果质量还不能保证，这个后果我们无法承担。”
用战争做个举例。
这就好比大军压境，只有少量老兵驻守。上面嚷嚷说：“援兵即将抵达战场。”
结果呢，塞过来一堆连枪都不用的新兵蛋子。
这不是送支援。
这就是在送命。
新人缺乏经验不说，反而可能让现场员工碍手碍脚。
这样的情况，确定不会使得结果更糟糕？！
陈念认真道：“可以的话，我希望关副总能够重新考虑一下这个提案。”
“陈总助够了，你可不可以适可而止？！”
旁边传来江涛的声音。以为自己在为关副总说话，语气也变得嚣张起来。
陈念看向江涛，说道：
“江主任这是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