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乘公交车下站后,距离从父母开的那家餐店已经不远了,父母告诉三人他们要去附近买些食材,在谢绝了几人的帮助后,夫妻俩就去往了莱市场。盛烈的阳光穿透空气与玻璃板,让行人无差别地受难。
“我们走快些吧,这天太热了。”叶雨柔抱怨着说。
“昂,都行。”宸沨淡淡应了声,神态自若地叹口气。在王迩雄与叶雨柔惊讶的目光中,与他们相隔十几米。“嗯?我以为这已经很慢了。”宸沨回过头看向同伴,灰色的短发在烈日下并未映现出任何本身之外的景象。“你这……体质再好,跑也没这么快的啊。”两人不约而同地疑问道。“……不必在意,我会慢些走。”宸沨清冷的话语传入耳中,让疑惑如烟消散。
就这样,宸沨为了少些可避免的麻烦,就始终和两人步速相近。
不久后,几人来到餐厅门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用来观赏的花草,墙壁上则印着一些不规则的条纹。餐桌上分别放着几套餐具,天花板上垂吊着几盏精美的灯和爬山虎、葡萄叶,以及一个姑娘正在切菜的背影。闻声后,她转身显露出了一张姣好的容貌,修长的手指,匀称的身材,眸子温情如水般地映出几人的样子。
“哥,你来了…这两位客人是你朋友吗?”女孩看向两人。
“昂,辛苦你来帮忙了。这个是我妹妹—江若雨,…印象中有跟你提过。”宸沨声音低沉,平淡地看向王迩雄。“妹妹你好,我叫叶雨柔,是宸沨的女朋友。”叶雨柔听后主动和江若雨微笑自然地打起招呼。尽管宸沨口中的“你”仅是指王迩雄。
江若雨听后,先是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眼哥哥。而后,和她寒暄了几句。
“你…你好…我是……”王迩雄与江若雨的话语却带着磕绊与拘束。
“噢,客人不必拘束,请先落座吧,我去准备饭菜。”江若雨在微笑着回答过后,就利落地切起菜了。
“需要帮忙吗?”宸沨问了句,但也只是很简单的问询,那种没有回答也无关紧要的问题。
“哦,不用了。哥你刚考完试需要好好休息的。而且我一个人可以的。”
宸沨淡淡地应了声后,转而想去叫半天没个动静的王迩雄:“你这是……在发呆。”
的确,王迩雄从刚才见到江若雨时,目光便不受控制地投向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孩。她的出现如同春天的第一阵温煦的风,又宛若黎明初的第一道光,他像是获救的落难者一般,对她抱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见如故或者……
三人听从江若雨的建议坐在一个餐旁休憩,叶雨柔因为没下过厨而不好意思出丑。并且,她更想在“男友”身边多待一会,王迩雄则是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他不知怎么的,想再多看看那个女孩,一秒钟的等待也是煎熬。他不受控制地望向厨房。即使看不到那个女孩,也心甘如此。
“宸沨,你的这个妹妹是怎么回事?”叶雨柔好奇地问他。她对于这个妹妹的来历、信息是一概不知。对此一知半解的王迩雄在听后也用同样的目光期许着。
“没什么值得解释的,我不认为你们会对这些感兴趣。”宸沨这样回道。但看了看两人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又将记忆回溯的那一天:这只是宸沨一个寻找千寻所说的碎片协助者时,偶然在逼仄的小巷里遇见了衣装破烂,蜷缩发抖于角落的江若雨。看起来除了狼狈外,伴随她的还有饥寒交迫。这时,千寻的提示音响起:……
虽未明示目标。但出于那聊胜于无的可能,宸沨选择了救助她,而事后父母对这个自称流落在外已无父无母的女孩儿,甚是喜爱。便如同自己一样收留在了身边当孩子。听起来有点梦幻,但出于千寻的原因。宸沨知晓这个女孩的来历,不过这并不影响局面就是了。宸沨用了一个简短的说辞草率结束了这个话题。期间,他去除了一些认为没必要提及的东西。在知晓这些之后,王迩雄为之前因为紧张而没能多和她说几句话而后悔。
“砰—”这时,厨房传来的玻璃破碎声,紧接着一声尖叫传来,将他从愧疚中拉出。王迩雄忙寻声而去…
宸沨对他的反常并不在意,他也只是在听到声响后,以正常步速走向发声点罢了。王迩雄因为是按远超正常步速跑的,所以,他最先赶到。入目即是一个女孩跪坐在地,衣服上沾着成片的污渍,一盘还未翻炒的菜叶此刻正无辜地躺在地上,不远处被打碎的调料更是散乱一地。现状似乎已经暗示了所发生的意外。
“你还好吗,有哪里伤到了?”王迩雄跑到江若雨跟前,不避忌她身上的污渍,径直去查看她是否受伤。或许只是出于同情,又许是心底藏不住的心疼,他动作尽显的慌乱更胜对方。
还未来得及回应他,江若雨在看到宸沨后,就转而道:“对不起,哥哥,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没什么,我再去买就好,人没事?”宸沨虽说是尊重地将目光移向她,但语气却没有预想中富有情感。倘若只是和他相处一两天的人,都会曲解他的品格。
宸沨看着她衣服上成片的污渍,那是尘埃混杂料油的颜色、意料之外,他并没有主动提出帮助的建议。也许,他在等对方开口需要,又或许他不会去在意这些索碎的细节。
“我没事,哥哥,你先去买那些缺失的调料,不然剩存的不够今天用。”
江若雨一笔带过自己的境况,只是慌忙劝说宸沨去买那些缺失的调料。
宸沨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叶雨柔本想留下来照顾一下江若雨,对方却表示:“要买的东西不算少,我不想因为个人原因再拖累大家。”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不可能只留她一个人看店。毕竟,现在这个样子,不处理一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拿起锅铲的。
“我留下吧,我小时候学过一点,厨艺至少说是不至于难堪。”王迩雄自告奋勇道。
不会做饭的叶雨柔能说什么,她只能默许,而且难得和宸沨独处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再者,她了解王迩雄这个人,因而也不担心他会令江若雨受委屈之类的。作了简单的回应,叶雨柔紧追上宸沨的足迹。
“谢谢,刚才有麻烦你了。”简单梳洗整理后的江若雨带着谢意浅笑道。
“没什么,都小忙。”王迩雄这样说着,下一秒,察觉到对方手指上残留着的一道细长浅显的伤口,他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简单药物为她处理伤口。
“不用了,这只是些小伤……”江若雨想谢绝。王迩雄却已经拿出了沾上碘酒的棉球。现在,无论他是否多此一举地说:“不好好处理的话,伤会感染的。”江若雨都没有再拒绝下去的理由了。
“谢谢。”最后,她也只能想到这样一句话。
王迩雄戴上了医用手套,除了一点专业化外,更是为了保持对女性的尊重,而避免直接接触。他动作轻柔缓和地为她处理伤口,心跳却难以遏制的加快,无法平息。
只能选择用投机的话语令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松弛些:“以前很少听你哥提起你,偶尔去他家时,也未曾见过你。”
“…因为,我平时都住在乡下的家里,只有当父母这边比较忙时,才会过来这边。”
面对王迩雄的随口一问,江若雨的回答却显得重视,似乎就算他问:“午饭吃的是什么?”这种无聊且没意义的话题,她也会认真回答,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问题受到“冷落”与“忽视”。
“那…那你在哪所学校上学。”王迩雄刚一问出口,就不禁为自己带着紧张与犹豫问出的无厘头问题而想捶胸顿足。
不过,江若雨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一丝不适,相反,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后,才开口道:“…'学校'听起来是个有些陌生的词汇呢,不过,要是和学习有关,我平日里都是跟乡下的奶奶学习的。”……两人又闲谈了会,只是,气氛不因这几句对话而变得轻松,反而愈发波谲云诡。
王迩雄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这诡谲的状态:随着和江若雨待着的时间越久,自己对她的欲望就越明显。现在,就算他坦诚自己喜欢上了她,但这种影响的强烈不得不让自己怀疑:这种牵强而单一的说法能解释得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吗?
毕竟,这些“欲望”,不仅仅包含着爱意,占有欲、控制欲、保护欲,甚至还出现了与之相悖的破坏欲。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心脏却如烈火般的焚烧着如纸张般的理智。没由来的口渴,却让他将渴望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江若雨,甚至开始渐渐出现一些幻觉、幻听。
这些的出现,在不断折磨,撺掇着他。脑海里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自己,只要逃离这个女孩,一切都会回归正常。心底却有一个谄媚的声音在劝进着他遵从那最初始的欲望。
“呼~呼~”王迩雄轻喘着粗气,结束了对江若雨伤口的处理,他极力克制着那两种迥异的声音对自己的影响,选择“承受代价所带来的甘心收益”,这一不符合正常逻辑的选择。因为,他在这个女孩这里,感受到了太多过去曾未体会到的。
最明显的一点:女孩不会因为所说的话题无聊、乏味,而选择敷衍或者默不作答。他性格并不能招来多点的知心朋友。因此,他对这些的出现格外珍惜。就像江若雨刚才说的那样,她并不常在这里。所以,这有可能今天是最后一面也说不定。“
“你…你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吗?”他捂着快要炸开的心脏。艰难开口,即使不擅长聊天。
只是,这一次,江若雨没有再像预想中回应他,反而快步退向阴暗处,垂下眸子低声道:“其实,这不是你现在最好奇的吧。我……欸~不管怎样,我想,都不应该再对你有所隐瞒。”江若雨平息了呼吸后,对王迩雄道出了他异样的由来……
原来,因为她个人的原因: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不自觉对她产生好感,这对年轻异性的影响更重。这种现象会随着时间增长且没有上限,到达一定程度后,受作用者会面临两种结局:一、远离作用方,从而对此产生记忆的选择性遗忘。二、心脏破裂而死
对于江若雨而言,王迩雄也是特别的,是不同于完全不受自己能力影响的宸沨所带给她的神秘。
相比之下,江若雨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她对“特别”的兴趣远超过“神秘”。那位“哥哥”的神秘带给她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忌惮。可归于现况而言,她不愿看着王迩雄犯傻。
这种不可挽救的局面,也是出于她想了解那克制着的理智,与尊重女性的举止一手造成的。而现在最好的可能性就是“遗忘”。
一种注定将永远遗忘的选择是她给王迩雄的建议。可惜,在知晓这一真相的他毅然选择了结局二,他向对方坦然自己的心意,那份心意的由来不是被影响后的,而是纯粹的欣赏与好奇的贴近。他在最后还能说出话的时间告诉了江若雨很多自己的遭遇,那些大多不幸。并非能因金钱而弥补。但唯有遇见江若雨是他不会后悔的幸运。
是的,他爱上了这个温柔的如天使般的女孩,喜欢她温顺的性格,一心待人的素养。那份爱意是纯粹的,是不受那份诡异体质影响的存在。相遇,总是是短暂的,告别也终会是长久的。
尽管他还有太多太多没来得及向对方倾诉的事情。可惜,心脏的负担却令他无法再正常开口。原本,离死亡还很遥远的他,现在冷不防的临近,他没有太多绝望与害怕。只是在弥留之际,他担心的是江若雨会怀疑自己的爱意是否纯粹。怎料,对方向他快步走近,直接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瘦弱的身体与他相拥,香润玉温作为了他最后死亡将近的慰藉。他却只是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想利用对方同情的动容。就算,他紧紧抱住女孩比实际上的选择会让她少几分自责。
然而,直至最后,他将要触及到死亡的一刹,还未来得及体会身体与精神最后的变化,嗓子就一阵发痒。接着,他像是浴火重生般的好了起来,身体上与精神上都没了刚才的不适。消散的快到让他误以是错觉。只有口腔中反刍的茶水味提醒着他。而那茶水的由来就是当初宸沨给他喝的那杯。两人彼此相望。眸中充斥着震惊,带着欣喜,洋溢着的笑容,成了两人劫后的第一次相视。
夕阳将终之时。星幕将现之刻。四人陆续回到餐店。事实上,他们都本该早些回来的。只是因为与女士间的闲逛误了时间。几人回来时,看着几桌零散坐落的食客,江若雨一笔一划地记录着菜单,后厨传来此起彼伏的翻炒声,夫妻俩带着谢意替换了两人,留给他们四个年轻人相处聊玩的时间。
至于,江若雨和王迩雄后来发生的故事…他们的未来会充满着很多“盲盒”,但不变的是:他们是彼此幸运,也终会成为彼此依靠。这并非他们故事的终点,而是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