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那天你们拍定妆照,正好搞个直播聊天室吧。”
田鹏不愧是紧跟时代潮流的中年男人。
不仅知道再娶年轻老婆,还知道整宣传花活。
像卢鸣柳这种只知道导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叔叔就不知道什么叫直播聊天室。
“那什么玩意?搞那玩意有什么用?”
任南熹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卢导,其实就是直播,不过可以随机挑选观众单独对话,腊八那天我也会开直播,给《私奔》再添点热度。”
卢鸣柳点点头,大概是消化了一下,然后看着纪执:“那你搞咩?”
你要问纪执的话,那他多半是不想搞。
所以田鹏选择问更听劝的程酥:“算是配合剧方宣传,增加曝光,也是现在比较新的互动模式,搞一下吗?”
《私奔》从前期备案就是往冲奖去的,注定了它从出生就要被各种折腾。
程酥没有随口答应:“可以搞,但要提前和团队做好预案。”
她有她的担心。
这相当于是婚后她和纪执首次搭档出现,她想象不到会带来什么舆论。
或许他们的联姻又要被拉出来讨论,或许又有人押注她跟纪执什么时候离婚,或许还有更离谱的——cp大旗迎风飞舞。
但拍完戏也会有其他宣传,提前试试水也不是不行。
其他聊得还算融洽,确认了拍摄细节和拍摄周期,纪执表示会提前进组研读剧本。
“程酥还有个模特培训课程,也需要提前去上课学习。”
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何闯和薛姿饭都没怎么吃几口,在手机上“啪啪”地记录着自家艺人的进组细节。
饭局结束的时候临近十一点,田鹏和卢鸣柳都喝了酒,任南熹就做司机送他们回酒店。
程酥叫住了任南熹。
特意避开其他几个想吃瓜的,两个人之间缺少了生硬的客套。
“HEA想收购红鸾,你恰巧又在争取《私奔》的女主,我想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程酥能猜到个大概,但是她即将和任南熹进同一个剧组,不摸清对方的底细,她不放心。
任南熹面色不改,他们能打什么算盘?
她想借《私奔》转型,HEA想靠她在电视剧里带火品牌,所以买水军冲票不是很正常的操作?
“程酥,这次技不如人我认,但是竞争永远存在,我这次输给你,不代表下次还输给你。”
深夜气温到了零下,任南熹穿着单薄的裙子,依然姿态万千,她粉丝经常说她是只高傲的白天鹅,这么一看还怪像的。
程酥放弃深究:“你想转型,也争取到了女二的角色,所以从同事的角度出发,希望我们接下来都安分守己。”
任南熹觉得程酥在对她说教。
“我哪里不安分守己?”
她一笑,笑声夹着两分嘲讽:“我不会拿我的事业开玩笑,程老师想多了,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都问心无愧。倒是你和你那个臭脸老公,别马失前蹄崩了人设。”
程酥本来就无意起冲突,她只是脾气不好,怕这女人一时糊涂惹出什么大动静,到时候一个人毁了一部剧。
毕竟资方是程家。
要真出了岔子,损失不少钱呢。
现在听任南熹理直气壮的,她也稍微安心了些。
雪早停了,他们四个还是步行回酒店。
纪执也喝了酒,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酒度数更高一点,程酥觉得他过于沉默。
后面两个助理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田鹏和任南熹,她挨近了一点,低着嗓音喊:“喂——”
没有人睬。
程酥又碰了碰纪执的胳膊:“你喝醉了吗?”
迎面有骑电瓶车的,速度快得飞起,溅起道路两侧的雪。
纪执眼疾手快将程酥往里侧拉了拉,正好将人拉进怀里。
何闯&薛姿:哇哦。
“你俩先回去,我跟程酥有事说。”
何闯&薛姿:我总是吃不上新鲜的瓜。
目送两个电灯泡离开,程酥后知后觉她还在纪执怀里。
她仰头:“纪老六,你要跟我说什么?”
纪执身上有酒气,她不喜欢闻,想挣开,偏偏纪某人喝了酒以后力气更大。
低下头,任酒气扑她满脸:“我不喜欢。”
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还前言不搭后语的,你当你们俩之间很有默契?
“不喜欢什么,说清楚。”
“不喜欢别人欺负你。”
程酥确定纪执喝醉了。
清醒着的纪执不会有这样的高情商发言。
她莫名有几分好笑,打开手机录音凑到纪执嘴边,带着诱哄:“谁欺负我啦?”
“田制片欺负你,非要去做劳什子直播,任南熹也欺负你,她说话都拿鼻孔看你。”
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任南熹本来就比程酥高点呢?
程酥长了胆,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纪执的脸,在凛冽的晚风中脆生生地问:“那你呢?你没欺负我吗?”
程酥觉得她这辈子,被纪执欺负得最狠了。
小时候过年串门,纪执骗走了她所有的压岁钱。
去外地上大学,纪执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车站。
为了进娱乐圈,还要跟纪执结婚。
结婚了两个人又没感情,纪执还总是勾她的脾气。
还说她脾气大呢,放眼娱乐圈,你纪执不也是一位臭脸拽爹吗?
当着媒体的面,说了句“我的婚姻没什么好说的”。
程酥思绪一散,晃神中感觉到纪执低头靠近,他的气息带着清冽的酒气——
“我没想欺负你。”
“我这不是……窝里横么。”
程酥气笑了,关了录音,扶着纪执往回走。
不知道喝的什么酒,纪某人越来越醉,主要体现在他身体的重量渐渐地全卸在程酥身上。
“纪执,站好一点,我稳不住。”
“我不喜欢他们欺负你。”
“只有你在欺负我。”
跟醉鬼说话真特么累。
回到酒店的时候,纪执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张脸埋着又开始碎碎念:“要去最高的山上,看最亮的星星了。”
很轻的一声低语,正在给纪执脱鞋的程酥却定住了动作。
“程酥,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好多年前,他们还在上寄宿高中的时候,程酥于睡梦中接到了纪执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