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花在一旁看着，默默翻了个白眼。连她都看得出来，太子对这位飘飘姑娘有点意思。还值这个价，她怎么没见太子平日里有这么大方。

然而作为奴才她也只敢小小的腹诽一下。就这，还要被陆戟问笑什么。春花可不敢说自己笑他当局者迷，只行礼道：“奴才这就和秋月去库房拿雪莲。”

陆戟点点头，看向柳飘飘，见她眸子亮晶晶，嘴边挂着大大的笑容。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便开始没话找话。

“近来可好？”

“挺好的。”

龙井茶清香悠久，只是入口微微的苦。柳飘飘喝不惯，陆戟注意到，让人上了一盘糕点。

“就着吃。”

柳飘飘推托不过，拈起一块。糕点的清香冲淡了茶水的苦，回味绵长，令人难忘。

到底是东宫的糕点啊，和外面的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斗胆开口：“殿下，我在外面开了个酒水铺子。”

“哦？生意怎么样？”

柳飘飘挠挠头，有些羞赧。

“还没开始营业呢，现在卖的都是酒庄的酒。等日后我自己酿了些，就卖我自己做得。”

柳飘飘的身子前倾，有些雀跃地问：“殿下，你爱喝酒吗？”

陆戟没有回答她，只说：“可以尝尝。”

他打量着面前女子的模样，只到他胸口的身量。细胳膊细腿，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像搬得动一大缸酒曲的样子。

柳飘飘酿的酒恐怕只够亲近之人享用，若说畅饮都要收着胃口。她想摆满整个铺子，怎么看都有些痴心妄想。

陆戟吹着茶。茶叶悠悠转了个圈。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那怎么好意思啊殿下。”

陆戟帮她的已经够多了，自己哪有那个脸让这金枝玉贵的人去操心她的酒铺子。

柳飘飘连忙摆手：“我忙得过来！”

陆戟看着她愈发好笑，“我吃了你的酒应该的。”

柳飘飘低头：“那些个酒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啦，殿下喜欢我每个月都给您送来。”

她一时不敢抬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叫她面红耳赤，连呼吸都困难了。

春花秋月已经取来雪莲，和柳飘飘想象中相差甚远。

离开天山，雪莲不再鲜润。而是晒干了，皱巴巴枯黄色的小小一团。

外形和每年秋天泡的菊花茶差不多。

柳飘飘睁大了眼，“这就是雪莲吗？”

“嗯。”陆戟捧着雪莲，香气散开，却一点都不浓郁，只觉得清幽无比。光是闻着都觉得心旷神怡，没有一点火气。

柳飘飘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陶醉：“真好闻。”

秋月不禁插嘴：“这可是天山雪莲，你以为哪个山沟沟里挖出来的萝卜吗？”

她拧着眉，无法理解为什么太子会把这么珍贵的雪莲送给柳飘飘。就凭那副美人图吗？

送礼的人快把东宫的门槛踏破了，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那副美人图算什么，怎么就值一颗雪莲了？

秋月越看柳飘飘越不顺眼，她和春花自小和太子一起长大。若说亲近除了皇后就是她们，可即便如此也未得陆戟青眼。她又是凭什么？

春花拉住愤愤不平的秋月，劝慰道：“别惹了殿下不悦，否则不能近前伺候吃亏的是你。”

秋月扭头看了眼春花不再言语，这是实话。陆戟性子冷淡，若是不喜只会将她逐出宫去。

想到这，秋月敛下眉眼。

“奴才越距了，请殿下责罚。”

陆戟并未理她，观察者柳飘飘的神色。后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反而伸出粉嫩的舌尖舔去了嘴角的碎屑。而后一脸傻乎乎的样子看着自己。陆戟知道，她在等自己处理。

于是摆摆手，“下去吧，去王主管那发一个月俸禄。”

秋月咬了咬嘴唇，满腹的委屈。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领罚。

陆戟这才移回目光：“我以为你会替她求情。”

柳飘飘弯着嘴角：“她是东宫的人，对客人不敬是在打殿下的脸。您怎么处罚都是应该的，我既然被她冒犯又怎么能以德报怨。”

陆戟侧目，心里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柳飘飘。这人看着懦弱可欺，其实骨子里倒是自尊自强。

想想也，是，自己和她见了几面哪次没被她占了便宜。

但是和柳飘飘聊天挺有趣的。

陆戟最近还挺烦的，皇帝和皇后催得太紧，让他今年内必须完婚。他不愿意娶皇室指定的太子妃，那好，他自己选总可以了吧？

但是挑来挑去不还是那群人里的一个吗？

“你觉得谁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柳飘飘噎住了，她想起一个事情来。上辈子，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了不成亲从夏天开始就告病，一直到冬天严重到起不来床的地步。一批一批的御医进了东宫，斗志昂扬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

经过了几次开会，御医们有了结论，太子的病得静养，不能接近女色。否则容易功亏一篑。就这么拖了两年，陛下驾崩了，太子的病好了。而后纳了两个家世清白的妃子，有了继承人后一心扑在了国事上，堪称劳模。

柳飘飘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陆戟，问：“殿下你其实不想成亲吧？”

陆戟一副：啊，怎么被你看出来了表情。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柳温岚怎么样？”

柳飘飘坐直了身子，缓慢而认真的摇了摇头。

“皇后是我的姑母，如果二姐成了太子妃，那么柳家的权利就太大了。外戚干政，一向是当权者最介意的事情。而且殿下根基未稳，这样一来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柳飘飘知道，这都是陆戟想听的。她咽了咽口水：“如果说，最合适的人选，尚书令的嫡女白梓妍最合适不过。白家世代忠臣，又没有儿子。旁系虽说有个徐州刺史，但在朝廷的势力远没有柳家那么盘根错节。”

陆戟望着柳飘飘，发现自己又一次小瞧了她。

“你倒是一点不为自家考虑。”

柳飘飘叹了口气，柳逸戎胃口太大，迟早消化不良。

“低调行事才是存活之道。”

“所以你也觉得柳逸戎太放肆了吗？”

陆戟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吓得柳飘飘冷汗直淌。

“他和秦王走得很近，你猜他想的是不是废黜太子？”

冷汗滴下来了，好痒。

“怎么会呢，父亲他可是殿下忠实的拥护者。”

陆戟只是笑：“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的随口一说可是要吓死人啊。

“其实娶谁都一样。”

因为翻脸的时候是不认人的。

陆戟给柳飘飘倒满了茶：“我还是比较中意舅舅家的女儿。”

柳飘飘嘴角抽动：“那我就恭喜二姐了。”

陆戟没说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