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登利综合医院

一个春天的周日凌晨,谁也不愿意在急诊室度过。比奇一家绕过一个在候诊室中央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醉汉,站在前台旁等待医生。与此同时,一个眼眶乌黑、嘴唇开裂的年轻人对着前台哀号,后来又气呼呼地冲入黑夜之中。一个捧着笔记板的护士领着他们匆匆穿过一条灰色的走廊,那里的荧光灯闪闪烁烁。

他们经过一排挂着帘子的病房,其中有的帘子是拉开的。比奇先生瞅见一个小男孩蜷缩在一张活动病床上,哭得厉害;一个老婆婆正在量血压;一位忧心忡忡的母亲正拉着一个尖叫的学步小儿踱来踱去。

护士带领他们来到一间小小的候诊室,里面摆着柔软的座椅和一张咖啡桌,桌上凌乱地放着几本娱乐杂志。护士示意他们坐下来等。“弗利特医生马上就来,”她亲切地说,“他会告诉你们爱丽丝的情况。”

“她在哪儿?”劳拉·比奇焦急地询问,“让我见见她!我现在就想见她!求您了!”

“您别急,稍等。”护士柔声说,“您可以先喝点儿茶或者咖啡。”

她离开候诊室,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

爱丽丝的弟弟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一下下踢着咖啡桌。有那么一会儿,屋子里只能听见他的运动鞋踢在桌底板上的“咚咚”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一下比一下用力。

“消停会儿吧,南森!”马克·比奇突然大喊,“你在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受了重伤?!放尊重点儿!”

南森这才停下动作,下唇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弗利特医生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沉寂,大家纷纷看向他。

“她怎么样了?”马克·比奇问道,依旧带着刚才斥责的语气,有些粗鲁,“爱丽丝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见她?”

“你们可以见她。”年轻的医生保证说,“你们马上就能见到她。我是弗利特医生,是急救医疗队里参与处理爱丽丝伤情的医生。她严重摔伤,一条胳膊骨折了,一侧脸上有较深的伤口,好像是在她摔下去的时候被镜子碎片割到的。”

“可怜的爱丽丝。”劳拉·比奇轻声叹道。

“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爱丽丝头部磕在瓷砖地上导致的颅脑损伤。她还没有恢复意识,像她这种情况陷入昏迷很正常,但我们仍需要给她做一个CT,确认一下伤情。扫描可以让我们知道她的颅骨有没有受到损伤,有没有脑出血。”

“您是说她可能需要动手术?”马克·比奇问道。

“还是先做完CT再说吧。”弗利特医生说,“只有那时我们才能知道该做些什么。”

弗利特医生带着他们一家人走进一间拉着帘子的诊室。这就是他们几分钟前经过的诊室。爱丽丝躺在里面的一张移动病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一道月牙形伤口从她的太阳穴延伸到颧骨上,上面贴着免缝胶带;她的右臂被绷带吊在半空中;嘴里插着一条管子,应该是为她调整呼吸用的;此外,还有其他电线和管子,一边连在她身上,另一边连着各种仪器。

“天哪!”劳拉·比奇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去抚摸女儿的脸,然后顿了顿,“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