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威的庄园里,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站在他旁边的是新加坡退伍兵周福。
“欧威先生,您确认要接栗子到庄园来?”周福很严肃地问欧威。
欧威的表情显然很矛盾,很纠结,他犹豫片刻说:“是的,我确定!”
“我劝您别忘了谭先生说的,不能把感情带进来。谭先生跟我说当初创造机会让您认识她,并不是为了让您爱上她的。”
“我知道,我知道,周福,我明白。”欧威明显在强烈抑制住自己的内心挣扎:“我让她来是为了让她直观感受这个任务是轻松的,不复杂,很容易就能完成。所以要铺垫,我已经铺垫太长时间了,不差这点时间。而且牛先生的地质队考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快结束了,我得加紧。”
“好吧!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们联系,我们听候您的调遣!”周福说完就离开了欧威的办公室。
欧威看到他离开办公室心里有些愤恨,他知道周福,鸿逵,德成这三人表面上是来帮助他,听他调遣的,实际上是来监视他的,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谭先生,甚至他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几个人做掉。这个任务,这笔酬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甚至连任务失败的可能性都没有,只能是成功。这个矿的价值可能是几千个亿,钱越多风险越大。
但是对欧威来说这任务又不算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赌一把大的,而且成功率很高,赌本可控。当然赌还有另外一个结局就是赌输了怎么办?欧威想了想自己的身世,觉得也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谭先生跟他会面结束之后就离开南非回新加坡了,他接过钥匙就成了这个庄园的主人,周福等一众雇员都需要听他的指挥。开始他感觉很满意,可是现在他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棋子,表面上可以颐指气使,实际上除了任务安排外,生活中的事情这几个新加坡人是不听他的。
这让他感觉收益与风险是天平两端沉甸甸的重量。而这一切在他工作广告公司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那里你一年混到头,不管绩效如何,该有的还会有。
而此刻,在非洲,天平一端的“风险”让他不得不仔细思量。
欧威也离开了办公室,踱步到房子外面,四条大狗摇头晃脑向他跑来。
这是周福他们刚刚买来看家护院的,从这几条狗的身上就能看出周福三人的不同个性,两条黑背狗一定是周福主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军人性格;一条柴犬,一定是鸿逵要买的,起个名字叫“旺财”,看得出他斤斤计较,精于计算得失的功利倾向;而一条金毛犬一定是德成喜欢做事先看结果并且享受结果的特性。
欧威告诉自己,这些狗也是来监视他的,跟周福他们三个一起,就像古代时的监斩官,而他则是操刀的刽子手。
欧威拍拍几只狗头,独自走上院子里的草坪。院子十分巨大,占地一英亩,一条砖石车道将草坪分成两个部分,一个黑人雇工正开着剪草机割草,空气中飘来阵阵青草的香气。
此时夕阳渐落,红霞漫天,一行大鸟排着整齐的队形飞过天际。
欧威深吸一口空气,轻轻吐出,他想起临走时栗子送他的一首诗:
水边秋草暮萋萋,欲驻残阳恨马蹄。
曾是管弦同醉伴,一声歌尽各东西。
栗子说她不喜欢《浮生六记》结语的恩爱夫妻不到头的说法,但她喜欢这本书,尤其是“闺房记乐”她爱不释手,但因为结语的关系她不想送他这本书,而是随手翻了一下唐诗全集,闭上眼睛用手指点到一首诗,结果就是这首赵嘏的《赠别》。当时她吓了一跳,这是很难相聚的一首诗,怎么可以给他?
但一想,赠别也是应景,而残阳恨马蹄一句更是表达了他们短暂分别的不舍,希望彼此珍惜吧,别忘故人!
栗子的殷殷切切欧威都揽在了怀里,他信誓旦旦地说此生不再去爱了,除了她!这种说法对他来说也许是真的,任务结束之后,他也许真的就没能力去爱了,剩下的只有身体的感受和别人眼中的成功吧。
在草地上散步的欧威陷入了沉思,眼前的一切好虚幻啊!晚霞,天空,巨大的院落,草坪,一千多平米的大房子,佣人,远方的女朋友和近在咫尺可以暗中安排的证据,然后就是谈判上的优势和王牌,再然后自己就是资本大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控制资源了,包括女人资源。
手机振铃,欧威打开一看是栗子要视频连线,他点开,手机上画面上栗子出现了,她穿着睡衣,头发湿湿的,刚刚从浴室出来。
“亲爱的,我想你了!你要是明天不回来,我可要去啦!”
“嗯,栗子,我想过了!我暂时回不去,你要来就来吧!”
“哈哈,那太好了,我可要买机票了哈!”
“嗯,你不用买,我来买吧!明天飞来,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再回再来!这样显得自然一点。”
“哼,你想的不是我,还是你的任务,你的赌局!”
欧威连忙解释:“不不不,栗子,不是的,你知道,男人就是这样,跟购物一样,想好了就去买,从来不逛,这个你知道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忙着解释了,这也是你念念不忘的,当是我想你就是了!顺便跟你说一句,我跟牛老师联系得就差一步跟他提出随队的要求了。那天也跟他连线了,听他说还是卫星联系,很高大上是吧!他给我直播了矿区,山脉,不过没看见野生动物哦,景观很壮观哦!”
“那太好了,我们更进一步了。你的银行卡我已经给了新加坡方面,就差临门一脚了。”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哈,亲爱的,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你要知道哦!”
“呃呃,我知道,我知道!”欧威发现自己有点颤栗。
“嘿,你那边是夕阳哦!真漂亮!”
“是啊,夕阳过后就是慢慢长夜,没有你的夜晚太寂寞了!”欧威说出这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
栗子发嗲:“你真坏,干嘛说得这么直接!浪漫一点不好吗?”
“哇,这就是她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欧威一惊,遮住画面回头一看。原来鸿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似乎他已经站在身后很久了,他和栗子之间的对话应该已经被他听了去了。
欧威本来要发火,可转念一想,这些人就是来监视我的,发火也未必管用,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转而正色道:“鸿逵,你这样就不礼貌了!”
“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禁不住感慨而已,她真漂亮,好羡慕你!嘿嘿.”
欧威大大方方地把手机举起,对着鸿逵和跟在他们身边的大狗们对栗子说:“亲爱的,没事,是我们在这里的同事,明天你会看到他们。这是鸿逵,新加坡来的。这是庄园里的几条狗,看家护院的。”
栗子隔着屏幕向鸿逵打招呼,也向狗打招呼:“嗨,您好!你们好!大金毛真可爱,我好高兴啊,明天见到你们啦!好啦,不打搅你们了,下飞机见面再说!”
栗子主动收线,鸿逵话里有话地问欧威:“哎,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