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
经杨林这么一说,黄老和孙富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蒋国豪身上。
蒋国豪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
“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黄老眉头微皱,问道。
他饱经沧桑,何等智慧。
仅仅听杨林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件事跟蒋国豪有关,并且还不是啥好事。
于是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丝责备。
毕竟他今天来,可是要跟杨林交朋友的,如果谁敢在杨林家撒野,那他不介意替杨林敲打敲打。
蒋国豪原本还想找借口反咬杨林,但被黄老这么一问,顿时失去了污蔑杨林的勇气。
他虽然是个不干人事的二世祖,但也不是纯纯的傻子。黄老的言行再明显不过,已经完全站在了杨林那边。
现在摔碗这件事,就算他有十分的道理,也不能把锅往杨林身上背了。
于是他只好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手滑,把杨林家的碗给打碎了……”
在黄老面前,他的语气委屈巴巴,像是一个犯了错误挨批评的小孩。
黄老却没有回应他,而是慢慢地走上前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
“康熙年间的官窑品……这真是可惜了啊……”黄老一边捡碎片,一边叹息道。
他虽然是个生意人,但自幼热爱古董收藏。尤其是生意做大后,他又有充足的时间和资金来古董圈交流学习,因此发展到现在,他的眼力和学识已经不亚于顶级跌专家!
仅仅看胎土,他就一眼判断出这是一件清代老古董。
然后再根据图绘的风格以及器身的造型规格,他又判断出这是一件康熙时期的官窑制品。
这样的眼力,连杨林都不禁暗暗称赞。
别看他年过六十,但黄老的身手极为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碎片拾到桌子上,并且小心翼翼地拼接起来,展现出这个青花瓷碗原本的模样。
“老杨,这不是你在鬼市上买的那个玩意儿吗!”
孙富刚开始看到这些碎片的,就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当黄老将碎片拼凑完整后,他终于想起了这个物件的来历。
正是几天前,他初见杨林时,在鬼市上遇到的那个图案奇葩的青花瓷碗。
当时,他跟高敏、蒋国豪一样,以为那个碗就是来搞笑的。
毕竟奇丑无比、卡通风格的龙头,怎么可能出自几百年前的匠人之手呢。
但刚才他看到碎瓷片里面的胎土后,就已经意识到,这物件的确是家拜年的老古董。
瓷器鉴定里,有一项方法叫做穿刺取样法。指的是用工具穿透瓷器,取下来一块样品,检验里面的胎土。
相较于外表,瓷器的内部几乎无法造假,内行只要打眼一看,就能看出瓷器的年代。
可是这种方法虽然霸道且准确率高,但穿刺取样的同时,会破坏瓷器的完整型,即使最后检验出来是真品,也会因为瓷器破碎,而导致其价格大打折扣。
因此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一般很少有人敢于尝试。
杨林笑道:“没错,就是那个碗。”
黄老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碗,道:“清康熙青花海水龙纹碗,造型精美,器型工整,如果没有摔坏,那可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啊!”
“可惜,可惜啊!小杨啊,你的损失可太大了……”
蒋国豪听到黄老的话后,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连黄老都说宝物的东西,价格得有多贵?
关键是,现在黄老明显是站在杨林这边的,即使杨林让他赔,他在黄老面前也不敢推辞。
杨林注意到了蒋国豪的表情,笑道:“还好,还好,虽然的确很可惜,但这种损失在经济上我还是能接受的。”
“一百二十万,也就跟我这套房子一个价。”
黄老听到杨林的估价,认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个清康熙青花海水龙纹碗的市场价,的确得在一百二十万上下。”
“看来小杨不仅眼力过人,估价精准,并且身价也不小啊。”黄老半开玩笑道。
“哪里哪里,黄老您就别埋汰我了,我这点蝇头小利,跟黄老比起来真是九牛一毛。”杨林道。
黄老小心翼翼地将碗拆放好,然后起身,看了看蒋国豪道:“这位小伙子啊,本来你打坏一个碗是没什么,但这个碗却不是普通的碗。”
“小杨的这损失可不小啊,你看看……”
黄老何等聪敏,那蒋国豪虽然自称是失手打碎杨林的碗,但岂能骗过黄老?
黄老仅仅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及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蒋国豪绝不是故意把这个碗打碎的。
一定是故意的。并且,他跟杨林之间的关系,恐怕还很不好。
蒋国豪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是真的慌了。
一百二十万,虽然忍痛变卖大半个蒋家,的确可以凑出来,但这件事如果让他爸知道,他不得被打的满地找牙。
于是他赶紧跑到杨林面前,卑躬屈膝道:“杨林,刚才我真的是一时失手,不小心才打碎的。”
“一百二十万,你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看在咱们同学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他为了免于赔钱,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明明自己是留级的学生,跟杨林同年级没有一个月,现在竟然大言不惭地称跟杨林同学多年。
跟不用提之前他是怎么对待杨林的了。
就这样他竟然还有脸来祈求杨林的饶恕,也真是异想天开。
杨林笑眯眯地道:“好,我原谅你了!”
“啊啊啊!”蒋国豪一听,立马激动到不行,双膝跪地,向杨林拜了三拜,“杨林大哥,多谢你大人有大量!”
杨林装作宠辱受惊道:“蒋国豪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啊。”
说着,把他拉了起来。
蒋国豪见自己免于赔款,激动地都要哭了,他喃喃道:“杨林大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大哥了!我给你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只是在黄老面前迫不得已,实际上心里依旧视杨林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后只要逮到机会,他绝对要杨林好看!
杨林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这点小心思,于是杨林笑眯眯道:“我虽然原谅你了,但该赔的钱,还是要赔的。”
“这样吧,看在你认我为大哥的份上,我一分钱也不多要,就一百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