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何处,没有人知道。
李国胜也想知道,这里是那里,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一切宛如人间烈狱。
雾起,尚且稀薄时,李国胜走到山峰观察过,不远处的城市里,浓烟滚滚,怪物嘶鸣声,枪弹声,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在一颗核弹的引爆下,一切化为沉寂。
李国胜抱着小囡,怀中的小囡,睡的香甜,呼吸均匀,李国胜很是欣慰,自我安慰道:
“还好有你,我的囡囡!”
李国胜看着四周树林,也不敢贸然进城,只得寻觅到了一个山洞,作为临时避难所,夜里生了一堆火,抓了一只野兔,烤肉香味浓郁,馋醒了小囡。
李国胜也尝试着回去寻找公交汽车上的物资,可是那里不光有怪物游荡,而且公交汽车已经爆炸过,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
也因为如此,李国胜只得运用之前在电视上学习到的知识,来艰苦求生。
今天夜里,小囡吃的很开心,李国胜偏爱小囡,直跟小囡说,他已经吃过了,这烤肉是特意给小囡留的。
小囡认真吃肉的憨态样,可把李国胜逗笑了,可是世态炎凉,第二天早上,李国胜起来,发现小囡昏迷不醒。
轻触额头,才发觉是感冒发烧了,不得不下定决心,起身前往城市。
一路上,李国胜小心避开各种各样的怪物,小心翼翼的前进,最终在马路边,找到一辆自行车。
那自行车旁,只有一滩血水,空气中恶臭难闻,李国胜将小囡用衣服包裹,背在身上,骑上自行车,往城市开去。
“囡囡,坚持住,爸爸给你寻找最好的医生,进城就好了!”
一路上,诸如此语,李国胜都在给小囡说,生怕小囡一个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李国胜不会知道,小囡脸色煞白,眼球突出,有些血红,已经是在向着那些吃人怪物逐渐异化了。
“爸爸……我渴了!”
听到小囡这虚弱的声音,李国胜心如刀割,眼睛浸润,泪水盈眶,却只得安慰道:
“囡囡,很快就要进城了,到时候,爸爸……爸爸给你买你最爱喝的柠檬酸奶!”
“真的!”
小囡开心的瞪大了眼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她天真无邪的脸,此刻笑容却是那么可怖。
只是李国胜背对着小囡,因此也就没有感受到小囡的异样。
“真的!到时候,等你病好了,爸爸带你去祭奠完你妈妈,爸爸就带你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嗯!爸爸最好了,那……妈妈这次会来吗?”
李国胜成沉默良久,自从李国胜的妻子亡故后,一直以来,李国胜都是欺骗着小囡,李国胜经常跟小囡说:
“囡囡,你妈妈在跟你玩游戏呢!等你长大,你就会见到你妈妈了!”
“那多久才算长大呢?”
“等你长到爸爸的下巴那么高,就算是长大了!”
“哇!真心想,快点长大啊!”
虽然这拙劣的演技,这粗糙的话骗之术,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可是小囡相信了。
渐渐的,李国胜自己也就信了。
此刻,李国胜抬头一看,天空白云,遮蔽了夕阳,晕黄的光线,扑洒而来,也给了李国胜无限的遐想。
只见李国胜抿了抿嘴,嘴角上扬,眼冐精光,希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皱裂的嘴唇轻启:
“会的!”
这一刻,就连李国胜他自己都相信了。
李国胜相信他妻子死而复生,有再见之日,而小囡的希冀,也正是如此。
“真期待和妈妈见面啊!”
小囡小小的脑袋,左右扑闪着,一双逐渐布满血丝,稍红的瞳孔,看着远处隐藏在云层里的夕阳,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妈妈。
“妈妈,我想你,囡囡长大了……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别睡着,睡着了,妈妈就不来找囡囡了!”
李国胜担心小囡会撑不住,随即便如此说到,可小囡一听,便听话的点头,清脆的声音传来,映入李国胜的耳朵里,瞬间让两人都充满了希望。
“囡囡知道了,我不会睡着的,爸爸,我还要等着见妈妈呢!”
李国胜便认真骑车,大概是害怕小囡无聊,便开心的提议道:
“囡囡,要不……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好久没有听爸爸讲故事了!”
小囡接着右手轻轻拍着脑袋,思考着什么,灵动的眼睛,即使布满血丝,也是显得那么富有生机:
“爸爸,讲那个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吧!”
李国胜舒心一笑,虽然骑着自行车,李国胜感到有些累,但还是竭力的维持着笑意,说道:
“这个故事,爸爸不是给你讲过的嘛?”
“我就要听这个嘛!”
“好好好,囡囡想听,那……爸爸……就给你讲!”
李国胜深呼吸了一会儿,骑着自行车,速度很快,李国胜有些呼吸不均匀,但是一想到小囡,还是正了正声,随即开口讲起:
“在一片森林中,有一只大灰狼,它……”
小囡听的入神,虽然李国胜看过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但是李国胜为了给小囡新鲜感,还是在故事中加入了一些新鲜的巧妙构思。
这也常常引得小囡附和,提问,而李国胜则是耐心的讲解,唯恐小囡听的不开心了,还在故事中,加入了一些有趣的动词,拟声词。
“爸爸!那……后来呢!”
听着小囡的期待,李国胜随即讲起来后面的故事,只是后面的大灰狼与小红帽和好,做朋友,一起畅玩森林乐园,一起环游世界,那又是李国胜新加的故事情节了。
“故事……就是这样了!”
“哇!这是全新的大灰狼和小红帽!”
“是啊!囡囡!”
李国胜笑着讲完了这个故事,而此刻也终于进了城区,只是一路上,都是很多汽车相撞,浓烟滚滚,还有很多的血迹。
但,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一只怪物。
李国胜猜想,这是军方的杰作。
李国胜到了一家药店门前停下,只是药店大门紧闭,门上面上了锁,好在虽然大门被锁,但是大门玻璃却是支离破碎,李国胜顾不得许多,直接踢掉几块锋利的碎裂玻璃,随即进入药店。
在药店里,李国胜找到了退烧药,在药店里给小囡服下药,然后在药店里找到塑料袋,装了好多消炎药,退烧药,装了一大袋,而后背着小囡离去。
小囡的异常,李国胜在起身背着小囡上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李国胜不相信,也不愿意把小囡和那些吃人的怪物,来相提并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二人走出房门后,找到了一家被电焊烧开卷帘门的超市,李国胜钻了进去,带着小囡吃了个饱。
由于天色已晚,在外不安全,因此,李国胜就用超市里的棉被,打了地铺,抱着小囡安然入睡。
可是小囡发红的眼睛,虽然在退烧药的作用下,慢慢恢复了正常,可是小囡却发现了她自己身上,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身体里乱窜。
这让小囡不得安睡,小囡不得不痛苦挣扎起来。
“爸爸……我……我好难受!”
李国胜一听,赶紧起身,看着小囡满地打滚,并且身体慢慢呈现出黑色鳞片,手长出红色利爪,额头处长出金褐色犄角,眼睛通红,宛如怪物。
只是小囡的模样,一眼看去,很是痛苦,李国胜不得不抱着小囡,一边安慰着,一边从袋子里翻出药品,以为这些药可以救小囡,便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可惜,小囡身上的异变,一直在继续,即使李国胜痛苦不已,喂小囡吃下几片药,可惜还是毫无作用。
李国胜看着小囡痛苦的,一脸不甘心的,不断痛苦挣扎着,然后不再动弹,竟化为一具黑褐色的人形的怪物尸体。
那怪物尸体,眼睛通红,头发稀疏,牙齿如同锯齿状,身如成年人般高,手如枯槁,长出修长白爪,胸口处凸起,宛如灯罩,但那灯罩中并未散发光芒。
李国胜伸出右手,试探性的摸着囡囡的大动脉,一瞬间愣住了。
李国胜不敢置信小囡就这样死去,这一刻,李国胜是失魂落魄的,李国胜在小囡痛苦挣扎之时,也有过想要寻找医生的想法,翻找止疼药,退烧药,消炎药,给囡囡服下,可惜都失败了,囡囡终究还是死去了。
这座城市里,渺无一人,医生,就算是有,在核弹的爆炸下,恐怕也早就化为虚无了,至于那些带来的药品,则根本毫无作用。
此刻,深夜,李国胜拿着在超市里找到的手电,看着躺着,毫无生机的小囡,不敢置信挠着头,痛苦的青筋暴起,泪水打湿了眼眶。
这一刻,是他,李国胜作为小囡的父亲的,严重失职,这造成了他不愿意面对已经化为尸体的小囡,却又不敢逃避的境况。
“囡囡……你……你醒醒啊!爸爸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做到呢!”
痛苦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宛如雷霆之怒,又好似无语凝烟。
李国胜颤抖着手,即将要碰到小囡的手,可是又不敢触碰到小囡,在空气中颤颤摇曳,已经瘫软下来的身体,此刻似乎化为一滩烂泥,提不起一丝力气。
然而此时,正当李国胜魂不守舍,悲痛万分之际,超市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国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人用手拍晕。
超市里走进来一伙人,这伙人全副武装,头戴耳机,一身军用装备,像极了正规部队。
“这里除了我们居然……还有活人?真是稀奇!”
那个为首的金发女子,英姿挺拔,拿着一把巴特林,穿着一身黑色装备,戴着墨镜,在她查看被她拍晕的青年男子时,她自然也看到了一旁那小囡冰冷的尸体。
那金发女子冷眼相待,漠然抬起巴特林,瞄准,一枪爆头,一气呵成。
“该死!这里居然有异变体!还好没有完全异变,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金姐,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一个士兵,手持冲锋枪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那被称为金姐的女子,皱了皱眉,点了一根烟,叹了口气,道:
“尽快装好物资,快些回去,以防事变!”
“收到!”
“还有……”
金发女子走到一旁,看了看窗外废墟,静静听着怪物远处传来的嘶吼声,微微不悦,而后转过头来,看了下那晕倒在地的,穿着蓝色制服的李国胜,缓缓道:
“等会儿……把他也带回去!”
“收到!”
身后的五个士兵在超市里收集物资时,那金发女子却是一个人捏着烟头,走到一旁,斜靠在墙上,看着月光铺洒在李国胜的脸上,心中万分纠结。
刚刚她毕竟是“杀”了人,即使小囡只是初级异变,还没有异变完全,但是金发女子的补枪,还是让她在她那良心上,打上了“见死不救”“雪上添霜”的标签。
这是良心上的过意不去,也让她对等到这青年男子醒来后,不知道如何回答,产生了不知所措的心境。
很快那五个士兵,就已经整理好物资,装车。
“金姐,一切已经整理完毕!”
“带上他,上车!”
“收到!”
收到金发女子的话,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将晕倒的李国胜,一左一右的架起来,带到了车上一行人坐在改装过的虹光,一路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这支小队带着李国胜离开后,很多怪物,就已经朝着超市涌来。
“呜哇!”
“啪!”
很多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是从楼上,天台跳下,嘶吼的同时,坠地的声音也很清脆,其中除了异化的人形怪物以外,还有不乏四肢朝地,獠牙利齿,人面虎身,却又宛如蜥蜴的异变怪物,也不乏长的五大三粗,大腹便便,圆滚滚的脑袋晶莹剔透,一双手,宛如巨猿的手臂一般的怪物。
这些怪物,似乎都是被某物吸引而来的。
可惜,这些怪物来到这里时,却是仰天长啸,悲鸣不已,似乎小囡就是引起它们暴动的缘故。
可是现如今,小囡已经死去,这些怪物即使来到这里,见到这一幕,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悲鸣长啸。
大概是因为小囡体内的暴动力量,引起了这些怪物的异动,可惜小囡已经死去,这些怪物没了小囡的吸引后,也是驻足片刻,渐渐的又纷纷散去。
然而,小囡却……并未彻底死亡。
此刻,只见已经化为怪物尸体的小囡,右手食指,略微颤动了一下,渐渐的,一双小手,猛然撕开外皮,露出一个长着蘑菇头,浑身光溜溜的女孩。
这个女孩满脸茫然,身上的液体,一滴滴的滴落而下,小囡拿起一旁的被子擦拭了起来,嘴嘟囔着:
“哎呀!脏死了,脏死了!”
待小囡擦干净身体后,穿好衣服后,看向一旁,迷糊的眼睛逐渐有了一丝光芒,才蓦然一惊:
“爸爸呢?”
接着小囡又看到地上的一层怪物外壳,那是小囡刚刚蜕的皮,可是小囡似乎才恢复记忆,此刻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声音有些呜咽:
“爸爸……爸爸不会被……”
小囡不敢想,小囡只看到了地上的怪物外壳,可是却并没有看到李国胜的尸体,这给了小囡无尽的信心。
“爸爸一定没事的,可是爸爸……你去哪里了,囡囡怕,这里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