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月洛（23）：红深海

世界：9797炽月

月洛气喘吁吁，浑身冷汗，他感到头晕目眩，尽力从会场走出来，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这里的寂静空荡和礼堂里歌舞升平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正是月洛需要的，安静的环境更有助于他平复身心，调整呼吸。

可是那种压迫感似乎一直没有间断过，时强时弱地折磨着他。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萧俊曦拧断一次他的脖子他就会这么难受，他还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

难不成萧俊曦在把他弄晕之后还做了什么别的手脚？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就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从腹部涌起，接着他就无法自控地呕出好多透明的液体。

他感觉胸口仿佛燃烧熊熊烈火，辛辣的热气熏得他眼泪直流，他用力捂着胸口，手足无措。

那些呕吐物并不是食物，而是一种清澈透明的液体，透着一些淡淡的红色，他的口腔被腥咸的味道充斥着。

然而这也并非血液的味道，倒像是，海水？

接着是更多地附带物品，水草、海藻、小鱼小虾和更多小虫子，不断地顺着他呕出的液体一起落到地上。更加强烈的呕吐把月洛从长椅上拽下来，他不得不趴在地上。

“离了个大谱，真的是海水？”他心中自问：“发生了什么？”他惊愕地看着满地的活物，找不到任何可用的解释。

强大的压迫感最终俘虏了他的全部意识，他在扭曲撕裂的剧痛下再次昏睡过去。

随后他变得舒服起来，透心凉的感觉慢慢渗透了他的身体，清凉感不断加重，变成了寒冷，极度的寒冷，一下子让他再次惊醒过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不是在校园里了，什么美酒糕点、歌舞升平、恶魔项链都已经远去。他惊讶于自己置身的环境——海水，而且是漆黑的深海，放眼望去四周皆无光亮，但是他能音乐察觉到黑暗中那些游动的身体。

身处这样的海水之中，他却可以呼吸自如，真是奇怪，这是梦吗？

不过海水的压迫感越来越真实，似乎在努力撬开他的嘴唇，灌注他的身体。

慢慢的，他开始感到这幅身体失去知觉，他失去了控制能力，身体好像不属于他一样。

他想努力掌控自己，却完全不起作用，他变得气急败坏，经历新一轮的挣扎后，他放弃了，放任自己像一块垃圾一样沉沦。

寒冷逐渐夺走了他仅剩的意识，他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长的没有尽头的小巷里，身后有一个脚步在跟随着他，他却无法回头。身后的脚步令他感到一种压迫和推搡的气场，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那脚步也跟着他一起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越是想摆脱它，它就越跟得紧。

月洛开始猛地呼吸起来，他不断地大口呼气、吐气，不断地挣扎，可是他呼吸了几口就发现他吸进来的全都是海水，海水的腥咸味呛得他只能更加剧烈地张大嘴吸气，大量的水涌进他的身体。

接着没一会儿，他就感到全身涨涨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身体又成为他的了。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但是他的意识却很清醒，他知道他溺水了，而且肺部大量进水，他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了。而且他知道他还在不断喝水，但是现在不再剧烈，而是像海鱼一样，安静地缓慢地喝水，这件事现在对他而言变得非常自然。他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种舒服催促着他进入熟睡。

一根巨大的，红色的触手映入他逐渐模糊的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睛，但是他依旧没有离开这片深海，这只不过是他假死之后再一次醒来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海里，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在参加舞会吗，可是怎么我现在在海里，这是梦吗，还是幻觉？他再一次紧张，挣扎，然后他平静下来，看着这片浑浊黑暗的海水。

他向上看了看，发现头顶的海水和身下的海水相比，会稍微明亮一点。

向上游肯定是对的，但是他却动不了，脑袋、四肢都被海水的力量压制住了，他能做的只是漂在这里，随着海水的流向一点点挪移。

接着海水变得剧烈起来，然后他看到一些东西向他游过来。他看到那些身影，以为它们很巨大，他以为那是海里的鱼，可是它们飘逸的长腿否定了他的猜测。

伪虫！

他猛地一怔，看着那些红色的脑袋，看着那些细长分节的腿，那些腿甚至附上了鳍。

那些十条腿的红色虫子，摆动着长长的尾巴，迅速地向他扑来……

可是他突然发现他正扶着长椅的脚半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他摸了摸脑门，自言自语道：“只是梦，只是梦。”

可紧接着他又注意他身上的海水，还有很多小鱼小虾，此刻就明晃晃地躺在地面未干的海水里，垂死挣扎。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不是梦，我真的溺水了，那么我刚才在哪？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向他的脑袋，接着思考变成剧痛。

疼痛只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一种失望的情绪覆盖了所有的问题。

我太弱了，从舞会开始到现在，对于那封诅咒信，我一点头绪都没找到，还被一个恶魔给耍了，或许他已经得到项链了。而现在？我还为莫名其妙的幻觉摸不着头脑？而且作为一个月狐，我却怎么都变不成狐狸的样子，我这样有什么用？

他无法控制这种丧气的情绪，只能任由它们在他心底爆发。他感到无比羞耻！他觉得自己特别无能，从来没有如此无能过！

没了萧辰逸，他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保护不了月玖。现在他的大脑被这些负面情绪填满，什么月光护符早已经抛之脑后。

月洛苦恼地站起来，惊恐地看了看那些死鱼，迅速逃开这片长椅，唯恐任何人发现他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