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尽夏(17):拜神

世界:0细雨

那些巨大的红色触手继续蚕食着尽夏目之所及的世界,她吃力地半蹲着,但是她仍未放弃,反而和绿沫紧紧地依靠住彼此的肩膀。

可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相信元歌不会轻易被“它们”击败,也许元歌只是还没赶到这里而已。尽夏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转机,比如,像是望玄公主那般强大的人。

“不要再好奇我是何人,”那团影子说道:“毕竟,在那些所谓的过去里,你们也未曾好好关注过我,不是吗?”

“你们为什么都要臣服于让一切消失的邪恶力量?”绿沫说。

“因为,曾经经历过的存在,太痛苦了!”那团影子说道:“而现在,也到了你们摆脱痛苦的时候!”

接下来,一段十分晦涩的咒语开始涌入尽夏的耳朵,奇怪的幻象也开始在她脑海中闪现。

这些咒语让尽夏感受到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她本想和绿沫一起破解,却在下一秒再次堕入幻境。这一次,她已经失去了此前的记忆,这一切仿佛一个丝滑的转场,将她带入一片混乱的过往。

她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周围的人都是模糊的影子,但是他们全都在躲避着她。

接下来,她又坐在一个似乎是运动场的地方,周围的人也是模糊的影子,他们也逐渐远离了她。

场景不断变换,似乎一段又一段的碎片,随意拼接而成。

接着她来到一处巨大的洞穴,这洞穴里挂满了扭曲血红的肉体和触手,它们被混乱地连接在一起。头不是头,手不是手,那些挂满粘液的肌肉筋膜组织和神经血管交叉纵横,蠕动着,颤抖着,延伸到洞穴深处。

尽夏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洞穴,昏暗的岩石和那些扭动的肢体交叠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张巨大的网,向无限远的暗处延伸着。

这个气息……这个感觉……

尽夏又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在她遥远的记忆里,在她还没有和“细雨”融为一体的时候,孤独地躺在病榻上,脑海中不断响起的那种听耳鸣一般的“劝导”。

该如何形容那个声音呢,就仿佛是某个叫不上名字的亲人,一直在劝她做一件事,但是一切都是熟悉却又抽象模糊的。虽然是熟悉的人,却不知道究竟是谁,虽然是劝导,却是一种不存在声音,像喋喋不休的耳鸣一样,撕扯着她的头皮和精神气。

尽夏在这奇怪的地方摸索前行,可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在兜圈子。而那些扭动的肢体却越发活跃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醒过来。

终于,她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变化。这似乎是一种无比巨大的神殿,神殿的内外皆是无垠广袤的星图宇宙,并且被浓厚的阴影烟雾笼罩着。在那浓雾之中,有某个庞然大物,它的身上散发着某种令人想要膜拜却又疯癫发狂的气息。

是啊,就是这个感觉,尽夏终于确认了,这样的气息和她频繁感受到的那贯穿灵肉的异样一样,这感觉就是,被巨大而未知的不明之物压垮理智的感觉。

尽夏内心涌起一种渴望,她突然想要奔向它,拥抱它,或者说,想要被它所吞噬。

她的内心闪过一个判断,也许这个可怕的力量一直以来都在试图接近她,或者说,试图穿透她。

这并不是因为她崇拜这个“神”,而是,这个“神”抽走了她的灵魂与意志,她怀着一种恐惧、癫狂而又难以自控的毁灭感,怀着一种,要被碾碎的兴奋感,迫切地想要失去自我而融入它!

她感觉自己正在上升,正在被吸引,被召唤过去,周围的一切感觉都已经淡去。更可怕的是,她感受到一种合理性,这一切都应该消失,正如它们的存在本就虚假,本就不应发生。

一只巨大的眼睛突然从那厚重的阴影中睁开,接着是更多的眼睛,它们那金色的狭长瞳仁发射出狠厉而又玩味的目光,透着一种满不在乎的不屑,投射到她的眼睛中。

无数个快到她看不清的画面开始不断闪过,仿佛把她拉扯到遥远的宇宙之中,令她头痛欲裂。其中一个画面她认出来了,是望玄公主消失的画面。

但这和她之前所见的也不一样,那位和蔼善美的公主,在消失的一刹那,变成了一团扭动的黑影,黑影中赫然瞪着好几只可怖的眼睛。

极远处的星空中出现一团明亮的光芒,尽夏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团巨大而刺眼的四芒星光。

那团星光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着急速靠近,似乎是星陨朱雀的前驱鸟,那巨大的神兽看起来怒不可遏。它愤怒的锐鸣伴随着燃烧宇宙星辰光芒的巨大羽翼,激荡起惊天动地的巨大气流。

“看来你遭遇了危险,我的朋友,不过还好,我们来得不算迟。”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无比空灵,瞬间将尽夏的思绪带入了一片满是流云的万里晴空之中。

尽夏此刻已经坐在一只白色巨兽的身上了,她清晰地嗅到了这头巨兽身上的奶香味,用手抚摸着它的白色皮毛。

“在此特别感谢千纸鹤公主,”元歌说,她放下手,似乎刚刚施展完毕什么魔法,紫色的魔法光点还没有完全消散。

“辛苦你了。”绿沫说道。

巨兽载着众人不断下降,尽夏已经可以看到鹰本院舍的庭院,他们即将降落在“无尽轻雪的西院”了,月涵和知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还好有惊无险。”月涵惊魂未定地说:“刚才的景象也太恐怖了。”

“发生什么了?”尽夏问,她看了看绿沫,依稀能够回忆起一些片段,然后她突然后怕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那些红色的东西之后,才稍觉安心。

“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元歌说:“只可惜,大家都是受制于时空的存在,他们所渴求的力量,现在还无法抵达这里。”

“可是‘它们’也已经在这里展开了一次具有可行性的尝试。”知梦担忧地说:“这意味着这里的稳固性再次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