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月玖（17）：永恒悲逝的月

世界：9797炽月

月玖在一片惊骇中，无法动弹。

继而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血液，从地板的缝隙中渗透出来，迅速地向匕首靠拢，汇集成一个正圆形的血圈，把匕首完整地包围在内。

接着更多地血液从那个血圈中分离出来，继续向匕首进发，它们像是受到指引一样各自有序地向着某个方向汇集。最终，整个匕首被牢固地束缚在由黑血画成的五芒星中，一株她从未见过的植物盛开在匕首上。

“这是什么？”月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

“疑惑吗？惊奇吗？”那个声音说：“一直被这些情绪困扰的你，要一直沉浸在里面，还是立刻冲破模糊的束缚找到真相？”

“你有真相？”月洛问。

“你很怀疑？”那个声音迫不及待地回答。

“为什么我的眼睛也是绿色的？”月玖只好发问。

“看来你注意到了呢。”

“还有我哥哥的眼睛，我和他，有一样的绿色眼睛。”月玖说话间不自觉地把手放到眼睛上，显然这幅绿色的眸子令她产生一种身上多长出什么东西的别扭感觉。

“因为你们是月狐啊……”那个声音说，接着又是银铃一般的笑声和呼喊：“月狐！月狐！”

“月狐？”月玖有点吃惊。

“在永恒悲逝的月下，永恒哀鸣的狐。”

“这种解释，未免太抽象了吧……”月玖无法根据这句话产生什么有效的联想。

“狐灵。”那个女人的声音继续道：“你的真实种族。”那个声音结束后，立刻激起一阵天旋地转。

月玖感觉自己一定被放在洗衣机或者是榨汁机里面了，她感到自己身处一片巨大狂野的涡流中，在一片头昏眼花中越陷越深。

然后她突然感到一阵踏实，那是双脚落地的感觉，但是她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白色瓷砖，而是坚硬的岩石，被湿润的水汽沾染。

然后大海拍打礁石的声音让一切都有了解释，月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礁石上，她能嗅到大海的味道，那样腥咸，新鲜。

然后一片巍然耸立的悬崖赫然眼前，深沉的青蓝色充满了她的双眼，那是悬崖和海水共同的颜色。

悬崖沐浴在一片清冷圣洁的皓白光芒中，显得无比冷傲。

那皓白的圣光正是来自那高悬穹顶的银白月球。太大了！月玖一阵战栗和惊骇，她能清楚地看到月球表面的环形山和撞击痕，冒着荧光的岩石和背对的阴影。

月球占据了大半片天空，所有的星辰都更加微不足道，即使全都汇集在一起，也无法拱起巨型月球最卑微的一角。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月球，即使是在电影里也没有这样巨大——清晰的阴影，直逼而来的压迫感，仿佛整片天空已经摇摇欲坠。

月球的边际已经不能被称作夜空，而是一片无法分辨的虚幻，周围的寥寥星辰在强烈的月光下，已经变得模糊一片。

银色的光芒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向整片大海投射，映照在那些疯狂的浪花上，它们一层一层地涌向骄傲的悬崖，奋力地攀爬、冲刷，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触及那骄傲高扬着的崖顶。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悬崖上，然后像风一样，迅速地奔跑，向着岩石和大海的边际。

当它最终停留在悬崖尽头时，月玖才能够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只银白色的九尾狐，她不知道为什么相隔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却能清晰地看到悬崖上的一切。甚至是那只狐狸丝滑光亮的皓白皮毛，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己带着一个超高分辨率的望远镜一样。

不过这种低级的思考马上就被迅速挤入眼睛的画面打断了，她来不及为自己突然见长的视力惊叹过多。

多么美丽的九尾狐，拥有着姣好的雪白面容和闪闪发光的银白皮毛，纤长的皮毛微微弯曲，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静静地散落在狐狸清瘦的身体上。

九尾狐停在悬崖的顶端，月玖不知道它是如何那样迅速有力地攀登上那陡峭的岩石的，因为那悬崖实在是冷傲陡峭。

欲坠的月球和孤单的大海形成一片壮观的末世景观，在这之下的月玖瞬间觉得自己好渺小。而且眼前的一切都好遥远，但她却也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这礁石之上的。

她看到那银狐高昂着头，面对着那枚皓月，甩动着那些修长的尾巴，优雅而又孤傲。

这样庄严，这样肃穆，在寒冷的光芒中，隐含着丝丝悲伤。

“在永恒悲逝的月下，永恒哀鸣的狐。”月玖想到了这句话，描述的无疑就是她看到的景象。这么庄严，这么肃穆，银狐对着皓月，在清辉和孤海之间，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月狐！月狐！”小女孩的笑声乍现，令她猝不及防，她东张西望，却发觉自己站在倚靠着无边的藏青色大海的青黑色礁石上，头顶浩瀚苍空，远望飘渺大地。

似乎除了那凄美的一角之外，一切都是没有生命的，一切都是死寂的。

“你是月狐。”她再一次听到了那影影绰绰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的她继续抬头看着悬崖上的银狐，和那与它遥遥相望的月球。

突然一声巨响，她顺声而望，只见远处的大海突然就燃起了辛烈的红光，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崩塌。

大海中心，月球之下，涌现出一个——赤红的火坑！她看到那烧红碎裂的岩石，和汹涌沸腾的岩浆。火热的红水沸腾着、咆哮着，凶狠地冲着天空怒吼，想要吞吃掉一切。

空气变得不再沉寂，海浪也愈发疯狂，寒冷的气流开始在四周不安地涌动。

接着那月球突然开始向下崩毁，触及了黑暗的海水，接着扑向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裂谷。

霎时间，白影一闪，那白狐竟然像是发疯一般，纵身一跃，扑向天际……

一股强烈的力量从背后推来，月玖感到自己猛然间飞离了地面，原本实实在在的触感都隐没在混沌的黑蓝色中……

然后她抬头，看着那越发清晰的环形山……

可是突然她就隐没在一片白光中，毫无征兆地。再也看不到无边的大海，看不到越来越近的月球，看不到岩浆涌流的深坑。

然后她感到自己最终站在了平坦光滑的地面上，她的手摸到了什么，那是一个熟悉的门把手。

她用力拉开这扇门，一片白光淹没了她。

月洛看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月玖，她正紧张地抓着湿透的门把手，重要的是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我是月狐！”她大声说，然后她一脸释然。

月洛猛地怔了一下，他说：“没错，你是月狐。”在这惊慌失措的氛围中，两人四目相对，眼睛中互相映出彼此的绿色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