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假期,我觉得能来锦绣江山做酒水推销服务员,就已经是人生中遇上的千奇百怪的事情最多的一段时间了,直到这次被为老不尊的人恶心到,才知道光怪陆离的事情往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周不到的时间,我突然就“忙碌”起来了,吴老板一家人分别来店里吃饭,点名叫我送酒水过去,还有一个叫何松的人也强行的约我喝了两次咖啡。
咸猪手事件第二天那天是周二,轮到我休息,芳姐说好在那天晚上是周一,要不然这事儿就能上‘江城在线’了,总有好事儿的人不嫌看热闹事儿大。
因为是休息,我就在宿舍复习,然后接到芳姐电话说老板叫我去下一楼咖啡厅,到了才发现约我的人是那个眼神复杂的女人,丁总只是冲我挥了下手,就离开了,当然,不是这种情况我应该也很难见到丁一的爸爸吧。
“是,高飞吧。”女人有些犹豫的问出了明知答案的问题,想来这就是没话找话的开场白吧。
“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人,没有人和我介绍她。
“你叫我,”她停顿了一会儿,“我是林子君,你叫我——”
“林总好!”见面前的女人为这个称呼停顿了两次,我赶紧脱口而出一句林总算是打了招呼,因为芳姐一直和我说,在这里工作,不管遇到的对方是谁,都叫老板准没错。
“也好。”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我听,“我们坐下聊吧,喝点茶,好吗?”
“嗯。”我本来想说自己要复习,想想她既然是来找我,定然是什么借口也没用吧。
第一次以一个消费者的身份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我有些不自然,平时虽然偶尔也会过来西餐厅这边,但是也仅限于跑腿,好在这边的服务员都不太熟悉,大家只是照面,可能是自卑心理吧,还挺怕人看到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之前听芳姐说,他们在这里工作但是偶尔也会和家人在这里消费,因为酒店对自己员工有很好的折扣,想到这,我反而不太紧张了。
“尝尝这款熏衣草柠檬红茶,是我最喜欢的,你试试味道。”林总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有着我在小山村接触不到的那种优雅,可是我不喜欢,她的手有些颤抖,茶撒出来了一些,“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嗯,这么多年了,我今天有些,心情有些复杂”。
我没说说话,小时候我也和父母一起喝茶,倒不是为了消磨时间,只是以前条件不太好,妈妈说冬天适当喝些茶,会很好的补充维生素,后来,也就是直到上学期来这边打工,我才知道,我妈妈冬天喜欢给全家人煮的茶是普洱,喝惯了浓茶的我,对这种精致的花茶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觉得淡淡的。
“方便和我说说你的家里吗,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过的怎么样,对你好不好。”林总问这些话的时候使劲儿的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她有什么不详的预感一样。
“嗯,我们就是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都挺好。”昨天是初次见面,今天是二次见面,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好多意外要来了。
昨天丁一走后有个叫何松的人来找我,言语间有些不尊重,可是有能如何呢,在江城这个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我只认识丁一,然后就是芳姐,我们都是打工人,我也不愿意给任何人填麻烦,何松话里话外好像一副古代沿街调戏良家女子的不良富二代,可是他离开宿舍的时候趁芳姐没注意,塞了张纸条给我,里面的内容给了我一些不一样的方向。
“高飞,”女人试图过来抓我的手,我下意识的坐直把手收到了膝盖上,“对不起啊,是我冒昧了,你父母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比如你可能是,被领养的,这么说吧,如果你同时也是我女儿,你愿意吗?”
“林总,谢谢你,嗯,我觉得做普通人挺好的,另外,我想我和您的家人还是有些,嗯,误会的,所以——”我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并不熟悉,我不知道怎么样说叫对方别来找我了,可能我这种阶层真的是没什么底气吧。
“我听说你现在是孤儿,你不想——”林总突然说了这句话后停顿住了,是啊,有钱人,想打听我这种小人物的背景,可能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她调查了一清二楚后还和我来欲擒故纵这种恶心人的把戏,那个老头子是明着恶心人,唉,真是一家人。
“您这消息挺快的,是的,我父母不在了,害死我父母的人刚好姓吴,”我顿了顿,“而且是个老板,在江城,听说上面有人,还污蔑了我爸妈,所以没有任何赔偿。”我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想这世界上到底会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现在大约有了答案。从小长大我受尽了别人的冷言冷语和各种白眼,我知道我一脸平静的盯着她,她怕了,是的,有时候我自己照镜子都会觉得这种表情甚至能催眠自己,自己把自己看抑郁,看崩溃。
“你,你还知道什么?”林子君慌了。
“林总,我们这种小人物就是蝼蚁,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想有几份稳定的假期临时工不被打扰,然后好好的完成学业,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谢谢你的茶,很香,但是我不习惯这么美好的事物,谢谢你。”
“你,做好多工作吗?”她的眼睛从我的脸上转移到我放在桌子上交叉的双手上,又看向我的脸。我没说话,努力的拉平嘴角,生活让我这样的年轻人或许很难有好看的笑容了,而且我也知道,她就算这一夜没查到,日后也会知道,以利诱之,应该是他们这种有钱人惯用的手段吧。
“好的,嗯,好的,你去吧,希望你能考上一个心仪的大学。”我站起身离开了,走之前习惯性的收走了自己前面的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