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客栈。
厢房。
“堂主,那个龙蓬又派人来催了?让我们都快点过去。”
一名白衣男子坐在房间里,双眸闭阖,怡然自得的躺在摇椅上,听着楼下说书,不时还喝点茶水,吃些糕点,好不惬意。
“让他等着就是,现在是他们日月教有求于我天鹰教,而不是我天鹰教有求于日月教,我又何必如此心急?”
“可是教主不是说让咱们不要怠慢了日月教的人,咱们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嗯……”
殷野王睁开眼睛,双目之间流露一丝冷意,“张舵主,那究竟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张舵主脸色微变,急忙道,“自然是听堂主的!”
“那就退下吧,别在这儿扫我的兴致!”
“是!”
张舵主离开客栈后,咬了咬牙,直奔城内分舵,让人加急给殷天正送去密信。
……
日暮西山,月上枝头。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望着那轮缓慢爬行的月亮,龙蓬目光幽冷,打开门走了出雅间。
龙蓬将将离开这岳阳楼,楼内诸多宾客便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不一会竟离开近百人,叫那掌柜的面对陡然空荡许多的酒楼有些茫然。
“今天晚上是个什么情况?突然走这么多人?外面出什么事了?”
这般说着,他还差人出去打探了一番,生怕漏过了什么消息。
龙蓬走在宽敞热闹的大街上,行至路边一个卖簪子的小贩面前,淡淡道,“抓活的,明天一早,我要在客栈外面见到人。”
那小贩重重的点点头,低声道,“属下定不负大客卿所望!”
龙蓬点了点头,起身欲走,而后又折返了回来,瞧着一把样式简单,雕琢随意的檀木簪,丢了几两银子过去,“对了,这把簪子不错,我要了。”
那人神教弟子明显愣了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会回过神来,这才赶忙通知下去。
一时间街道上的诸多行人抬起头,或是遥遥对视,或是点头示意,无一例外,皆是朝着那四海客栈而去。
临近中秋佳节。
这没有宵禁的岳阳城越是夜深,越是热闹。
这条街上,卖糖人的、卖艺的、卖字画的,还有前方街角那家百年老店里说书先生,他慷慨激昂说着的故事,都在给今夜增添了份红尘气。
万丈红尘中,龙蓬走走停停,不时买点个小食解解乏,除了背影有些孤单外,倒是自在。
“喂,怎么一个人逛街,没人陪吗?”
龙蓬脚步一停,侧目瞧向那脸上带着微笑白狐面具的白衣僧人,“无心,你这些天死哪里去了?”
“嗐…小僧本来想着去拜访一下老和尚以前的好友的,谁曾想我这刚离开没几天,就得到你遇刺的消息,我这一看,你没我不行啊,这不就回来了?”
“怎么样?够不够义气?”
龙蓬点了点头,一脸虚假的真诚,“够,太够了!”
“咦,太假了……”
无心打了个寒颤,故作夸张搓了搓双臂,见龙蓬孤身一人,笑道,“燕先生呢,这么热闹他怎么不一起出来?”
“燕十三说什么这里活人太多,不利于他养剑悟剑,依着我看,他就是不想出来,还跟我扯这些屁话。”
无心笑了笑,抬头望向那轮圆月,眸光复杂,“龙先生,小和尚这还有事,明天一早再来找你,回见。”
龙蓬有些错愕,“不是,你这走了?”
“诺,分你坛酒,接着!”
无心在人群中倒着走,大笑着将手中一坛清酒高高一抛,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这死和尚……”
瞧着那坛酒掠过自己头顶,龙蓬嘴角抽了抽,展开手臂,跟着快步后退,“绝对故意的!”
就在那坛子酒快要掉在地上时,龙蓬轻身跃起丈高,稳稳接住,笑道,“一坛酒就想把我打发了,狗屁的义气……”
“哎…”
龙蓬将将落地,不曾想身后还站着个人,竟直接砸在了人家身上,得亏他反应快,察觉不对的一瞬间就赶紧扭转身子,这才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对不住,你怎么样?没事吧?”
受害者是一个女子,脸颊上面带着和无心小和尚有些相似的狐狸面具,她拒绝龙蓬的搀扶,缓缓从地上站起,弯着背,一只手揉搓着腰背,另一只手不住摆动。
“没事…没事,你走吧……”
“姑娘,你的声音……”
龙蓬凤眼微张,只觉她的嗓音有些熟悉,仔细回忆着,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
那女子抬起头,瞧见龙蓬相貌后,陡然一笑,“的确认识。”
龙蓬回了回神,笑道,“原来是那天药王谷的小姑娘啊,怎么就你一人在此?那个胡斐呢?”
“胡大哥在苗家庄养伤,我觉得无聊,就和吕小妹一块出来逛逛?”
“原来如此。”
龙蓬点点头,缓缓道,“那你为何又孤身一人,吕小妹跑哪去了?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些。
告诉我你的住处,先前我写给你的内功,我差人在给你送一份,练一练也没坏处。”
程灵素抬起头,怔怔的望着龙蓬,眼神复杂,“你这个人,真的很怪。”
龙蓬愣了一下,轻笑了两声,笑声尤为清朗,“哪里怪了?”
“有时候觉得你像是个春风少年,轻狂肆意,有时又觉得你像是个阴沉的刽子手,冷血无情,有时又像个道学先生似的礼貌的紧,当真是很怪,我第一见像你这样性格不定的人。”
龙蓬静静听完,耐心解释道,“人在不同的环境下,面对不同人,自然会有不同的样子,就像带着的面具一样,面对不同的人,换不一样的面具。”
“但是无论如何更换,面具终究只是面具,面具之下终归只有一张脸,你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的?”
闻言。
龙蓬愣在了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茫然,“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间太久,可能是忘记了,不过,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程灵素重重的点点头,“师父说人要找到本心,为心而活,不然到老了,回望一生,发现自己一生都是稀里糊涂在活着,是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你的本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