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见性峰。
佛殿。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
方才那小尼姑连口水都不敢喝,马不停蹄的奔入殿内,打乱了早课。
“仪妙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负责今日早课的定静师太缓缓站起,板起了脸来,见到仪妙平静了些才开口问道,“仪妙,今日不是轮到你看守山门吗?你这突然回来,可是山门出了什么事?”
仪妙接过同门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缓了口气说道,“师父,不好了,魔教的人攻过来了。”
“什么?!”
定静师太大惊,手中的念珠险些被她的大力捏断,“仪妙你仔细说说,这魔教来了多少人,带头的人长什么样子?”
“多少人…多少人……”
仪妙拍了拍脑袋,哭声道,“师父,弟子没细数,不过那黑压压一片的,少说也有百来人了,至于带头的人……”
仪妙回忆了一番,想起那人群中尤为醒目的龙蓬,眼睛微微一亮,“师父,那个带头的人眉头有个红痣,生的好像观音菩萨,跟那些个凶神恶煞的魔教弟子很不一样,倒像是个好人。”
“眉心红染,面若观音…这是…这是魔教的那个什么大客卿‘血观音’啊……”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时回来了,魔教的东方妖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定静师太心中思绪不断,眉头紧皱,双手攥的紧紧的,显露着她的惊慌。
便在这时。
一名清秀绝俗,容色照人,约摸着十六七岁年纪的小尼姑满脸困惑,上前问道,“师伯,‘血观音’是什么观?为过我以前从未听过?”
瞧见是平日最为乖巧天真的仪琳在询问,定静师太耐着性子解释道,“这‘血观音’并非我们佛门观音,而是一个江湖人的诨号。
此人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你们见着他一定躲的躲远远的。”
“为什么啊,师父说相由心生,此人若是生的菩萨一般,那应该是个好的,怎么会……”
“仪琳!”
定静师太连忙喊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往后有空了,师伯再给你解释。”
“仪清,仪琳,你们莫在这里耽搁了,快去将此事告诉你们师父!”
“是!”
仪清是个相貌清秀,身姿若竹的小尼姑,比之天真烂漫的仪琳多出坚毅许多,她答复完后,毫不停留就朝着殿后的院舍奔去,行事十分利落。
“师姐,你等等我。”
仪琳反应慢了半拍,追着仪清身后而去。
“仪和。”
“弟子在!”
“你带着仪真,仪质去召集你的师妹们来大殿等候掌门吩咐。”
定静师太朝着山门处使劲瞅着,“我先过去瞧瞧,这魔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弟子遵命!”
……
山门处。
龙蓬鹤立在原处,跟个石头人似的动也不动,叫他身后“青龙使”许雪亭按耐不住,再次询问。
“龙先生,我们究竟何时动手,咱们现在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在这般耽搁下去,这恒山派有了戒心,我们再攻,恐非易事。”
“青龙使何必如此着急?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龙某不自信?亦或者是对我们神教的弟兄不自信?”
“这……”
许雪亭神情变化,微微低头,“属下不敢。”
“罢了,实话说了。”
龙蓬轻叹了口气,看着那阴霾的天空,“青龙使,龙某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这恒山派。”
闻言。
许雪亭略感惊讶,他原本只是有些猜测,可现在得到龙蓬亲口答复,还是忍不住感觉意外,试探道,“那龙先生此行是为了…黑石?”
龙蓬剑眉微挑,笑道,“是也不是。”
“此话何解?”
“哈哈哈……”
龙蓬笑了笑,瞧见那从山顶奔来的老尼姑,说道,“青龙使,这边待着也没意思,你领着兄弟们去南边找‘彩戏师’连绳吧,免得待会出了什么意外。”
许雪亭瞳孔微缩,一股子恍然大悟的感觉直冲脑门,他回了回神,指着那奔来的老尼姑,“若是属下走了,龙先生岂不是无人帮衬,这若是……”
“青龙使是在怀疑龙某的武功?”
“这…不敢…不敢……”
“放心,这恒山派奈何不了龙某,你只管带着兄弟们去南边就成,那里说不定有一场恶战。”
许雪亭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那属下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
龙蓬摆了摆手,却见许雪亭大手一挥,带着一众神教弟子离去,只余下五六人站在龙蓬身旁侍候。
呼——
定静师太飘身落在山门台阶上,腰间揣着拂尘,居高临下的盯着龙蓬,目露冷意。
“阁下为何带人堵住我恒山派门户?”
龙蓬满不在意的笑道,“不知师太是‘恒山三定’中的哪一位?”
瞧见他那温厚笑容。
定静怔了一下,心里面默念了数遍“阿弥陀佛”这才说道,“贫尼,恒山定静。”
“原来是定静师太,在下有礼了。”
“你莫要在此地与我攀扯!”
定静师太冷哼一声,拂尘挥动,冷声质问道,“快说你们魔教来恒山派,意欲何为?”
“唉……”
龙蓬长叹了声,神情颇为无奈,无奈之中透露着点无辜,无辜之中又有点无语。
“师太是出家人,怎么如此轻易就大动肝火,这可不利于清修啊。”
“哼!贫尼的事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定静师太目光一凛,运气于拂尘,却见三千拂尘气齐齐竖起,犹如利剑,“你若是在不说出来意,也莫要怪贫尼欺负晚辈后生了!”
“定静师太这是想动手?”
“是又如何?”
“看来定静师太是太久没出门,对龙某的实力有了些许误解……”
龙蓬言说间,抬手打出一掌,一股凌厉的掌风涌出,卷起石梯两旁的万千绿叶,就朝着定静师太压去。
定静师太瞪大眼睛,衣袍鼓荡,慌忙闪避,只是还未落地就感觉到一股诺大的吸力传来。
“这…这是《擒龙功》?!”
定静师太急忙气沉丹田,使至千斤坠功夫落下来,双手死死抓着山门石柱,稳固身体,她看着数丈之外,一步未移的龙蓬,微有皱纹的额头满是冷汗。
“如此之远,还能有如此之强的牵引之力,这‘血观音’的功力之深,在这世间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吧,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