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确认过眼神

这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刀具是经他的手给的,中文词汇是他教的,故事也是他讲的……所有不合理都指向他。

林郁问兰花:“天是部落里的人吗?”

兰花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林郁微微皱眉,她以为张天也是被半路捡回来的,没想到是个根正苗红的土著。

她想了想,接着问:“他是从小就给你们讲故事吗?”

“不,是从他受到天空的指引开始,他给我们讲的都是祖先的故事。”

“大概是什么时候?”

“几天前吧。”

“鱼竿、纺轮和弓箭也是受到指引之后做的吧?”

“是……你到底想问什么?”

兰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天这么好奇,天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护犊子是母亲的本能。

林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比划着说:“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拥有共同的祖先,为什么我听不到天空的指引?”

“这是当然的了,天是特殊的!”兰花不无自豪,“他刚学会说话,就开始整夜整夜的仰望天空,什么样的孩子会做这样的事呢?他一定是受到了天空的指引!”

林郁做恍然大悟状,不再多问。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不引人注意地慢慢朝张天走去。

从野人晋升为客人的另一个好处,她的一举一动不再那么受到关注,可以悄悄地运作一些事。

张天还在和他的“木工活”较劲,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字正腔圆的中文:“唉哟你干嘛!”

扭头的一瞬他就知道上当了,但他是真的忍不住,谁能拒绝一个小黑子呢?

然后他就看见堂堂北大高材生正在冲他做铁山靠。

“噗!”

他一般是不会笑的,这次是真的没忍住。

这一笑,暗号就对上了。

确认过眼神,都是穿越过来的人。

林郁收起拙劣的舞姿,慢慢走近,嘴角扬起几分得意的弧度,一副抓到你了的小模样。

张天轻轻叹口气,是他败了,败在没想到林博士会这么没节操,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察觉到他穿越者的身份。

他以为起码要等十天半个月……

其实推测出他的身份不难,毕竟他从没想过隐藏,各种线索也够多,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冷静观察并分析,说明她的心态足够好。

在原始社会求生存,一个好的心态和一个好的头脑同样重要。

幸运的是,他这位老乡二者兼备。

张天从外衣褶层里取出林郁的记事本、圆珠笔和那颗精致的白石,这些东西他只是替她保管,以免被其他族人搜刮去,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进行交流,以免惹人注意,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

张天把东西递给她,指了指记事本,然后重新坐下,继续干他的木工活。

枭诧异询问:“她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尝试学着做铁山靠,却发现怎么做都做不出那种味道。

张天说:“她让我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不愧是天,这也能看懂……枭完全想不到她的动作和还东西有什么关联。

林郁回到属于她的角落,把白石揣进衣兜里,翻开记事本。

他刚才特意指了指记事本,这已经是明示了,她不可能不懂。

她仔细翻看,看着自己不久前记下的所学所感,过去的记忆开始透过文字攻击她,令她生出些许恍如隔世之感。

她快速翻过,后面是她穿越过来后胡乱写的碎碎念。

写的啥呀这是……

她脸颊一热,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很迷,写的东西完全不符合她高冷学霸的人设,写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重看,简直不忍直视。

翻到最后,在她碎碎念后面,有人用工整的字迹写下一封“信”:

“致林博士: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

我叫张天,抓你回来这天,是我穿越到此的第三天。

这期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如你所见,我是魂穿而来,现在是部落的一份子,为了不令族人们起疑,我必须表现得像个野人。

言归正传,以下是我所知的信息,这些信息对你了解并融入这个时代至关重要。

我们所处的时间节点是13000年前新仙女木事件爆发之初,如今的气温比正常的秋天要冷得多,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我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在亚欧大陆北方丘陵与草原的过渡地带,具体位置我无法判断,你是考古学博士,或许比我更加了解。

这一带有不下十个部落,部落之间平时很少联系,只在冬夏两季的部落大会碰头。夏季为了繁衍,冬季则是为了狩猎由北方迁徙而来的巨兽。

经过气候变迁、大洪水和人类的狩猎,巨兽的数量已经远不如以往,而这不寻常的寒冷将持续一千多年。

我认为留在北方是没有前途的,前往南方的平原地区发展农业才是正道,你觉得呢?

等获得足够的物资,我将带领族人朝南方迁徙。

我诚挚地邀请你与我们同行,若你我联手,必将创造辉煌的文明!

此外,族人还没有完全信任你,阿妈更是警告所有男人同你保持距离。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我最好避免直接交流,有什么话可以写在这个本子上,经过我的验证,族人对此毫无兴趣。”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

看来他早已料到我会识破他的身份,所以早早写下这封信,以避免言语上的交流……想得倒是挺周全。

林郁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的真诚和复杂的心情。

她的心情同样复杂,一方面老乡见老乡,虽不至于两眼泪汪汪,但得知自己并不孤独,先前的苦闷情绪立刻消解大半。

另一方面又感到愤愤不平:为什么人家是魂穿,我是身穿!这公平吗?!

她胡思乱想一阵,注意力重新回到信的内容上。

看他的描述,显然对史前史、地理和气候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这是好事,只不过……有一些事令她比较在意。

她咬着笔琢磨片刻,落笔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