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绅二首

张绅（？—1385）字仲绅，一字士行，自号云门山樵、云门遗老等。登州（今山东蓬莱）人；或作济南人，误。负才略，慷慨激烈，谈辩纵横，论者称“北方豪杰之士”。洪武中，以荐授鄠县教谕，寻迁右佥都御史，官至浙江布政使。工大、小篆，精于赏鉴，有《法书通释》。诗文非所用心，而亦能成家。徐泰《诗谈》称其诗“词格清健”。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四曰：“齐东自周公谨而后，复有此人。其诗不藉雕琢，琅然可诵。”

日出行[1]

东方曈曈日初出[2]，田家少妇当窗织。屋头树稀窗有光，小姑催起不暇妆。长梭轧轧秋丝密，一日上机催一匹[3]。丁宁小郎慎勿啼[4]，织成令汝穿完衣[5]。

湖中玩月[6]

银波千顷照神州[7]，此夕人间别是秋。地与楼台相上下，天随星斗共沉浮[8]。一座不向空中住[9]，万象都于物外求[10]。醉吸清华游碧落[11]，更于何处觅瀛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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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出行，乐府旧题。行，或名歌、歌行，乐府诗体裁的一种。古代男耕女织，这是一幅文字绘成的贫家姑嫂早起纺织的图画。诗用描写笔法，于日出而作的紧张纺织中，显露少妇、小姑的勤勉，姑嫂和睦以及她们对小郎的关爱之情，洋溢家庭的温馨，很平淡，又很感人。不假雕饰，而自然精丽。结句写织女、织妇如此的勤劳，而“小郎”尚无“完衣”可穿，则似自宋代张俞《蚕妇》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句意翻出，而更含蓄。

[2] 曈曈：太阳刚出来渐渐明亮的样子。

[3] 催：赶着完成。

[4] 丁宁：即“叮咛”，嘱咐；慎：一定、千万。

[5] 完衣：没有补丁的衣服，这里指新衣。

[6] 写湖上秋月，着意“玩”字；藉平湖秋月，写天地万象，笔锋变幻，势如游龙；山光水色，秋月楼台，几于淋漓尽致，而恍惚迷离，令人神往。玩，观赏。

[7] 银波：月光照耀下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神州：中国古称赤县神州。

[8] “地与”二句：写波光荡漾，湖岸及岸上楼台倒映于湖水之中，仿佛地在上而楼台在下；天空与满天星斗也好像在湖水中上下浮沉。王世贞《艺苑卮言》卷五、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四各举此为佳句。

[9] “一座”句：说山峰倒映于水中。一座，指山；空中住，高耸于空中。

[10] “万象”句：说天地万物都倒映于湖水之中。万象，万物，这里指月光中天上与岸边实景。物外，本称世俗之外，此指湖水映照之中。唐杜审言《和韦承庆过义阳公主山池五首》其一：“野兴城中发，朝英物外求。”

[11] “醉吸”句：说酒后乘舟游湖。清华，这里指水上清新的空气；碧落，天空，这里指它在湖中的映像。

[12] 瀛洲：传说中海上仙山。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