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的先遣部队被全歼,虽然这只队伍的实力堪忧,但这么快就被全灭还是很令人意外。执行任务的是一个新人捉妖师,她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强才对。
他将线抛出去,感受它在空间内穿梭,寻找那个捉妖师的气息,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就好像没有妖力一样,即使在他的领域内也未曾放出过一丝一毫的气息。
难道她的境界在他之上吗?这不可能。他犯的事请跟本用不着一个妖王之上的人大动干戈。
于是他将线拉得更长,几乎覆盖住整个空间。比起那个捉妖师,她的辅妖师反倒更让他感兴趣。
线随着妖力寻去,辅妖师的妖力很强,他似乎完全没有掩盖过自己的气息。这算是一种挑衅吗?无知的东西,在他的领域内,辅妖师和捉妖师是无法建立链接的。毫无顾忌的放出妖力不会有任何辅助作用,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这与找死无异。
不过,当他的线真正接触到辅妖师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种妖力,他似乎在哪见过,那好像是……主上曾给他展示过的一样东西。
一颗心脏,他明白了,可是这个人类没有任何修为。这么看来,他还真是够嚣张的。
“报告,最后一批货也完成了。”
他睁开眼睛。“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去安全房。”
“那前辈您……”
“不必,我找到了些更重要的东西。”
空间一阵波动,“兔子脚”离开了。
线飞过去,瞬间锁定了人类的位置。
“去把他带回来。”
行过军礼,一个影子没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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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鸢本来是打算呆在原地的,这种情况下还是多听诺贝尔的话为妙。
但形势并不是由他而定的。
觉醒之后白鸢虽然控制不了妖力,但是能感受到妖力的存在,尤其是那种极强的妖力波动。而就在刚才,那东西过来了。就如同一柄剑划开水面那般,以极快的速度破开空间向他而来。白鸢立即察觉出不对,开始向反方向狂奔。可那东西太快了,速度丝毫不亚于一辆全速前进的火车。他自知跑不过,也没时间找掩体,直接架起手枪,瞄准走廊尽头。
那还真就如火车头一般,一个黑影,自尽头处呼啸而来。根本来不及瞄准,甚至连扣下扳机的时间都不多。连开两枪,许是打中了,它的速度慢了些许。
腹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白鸢像个皮球一样飞出去,冲击力造成内出血,从他的口腔涌出来。白鸢摔在地上,艰难的想起身,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
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来人。一个士兵,全包的黑色凯夫拉头盔,漆黑的防毒面具,没有任何迷彩,包括作战服在内全是纯黑。笨重的防弹衣内至少装备了两块插板,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带着这么厚重的装备飞驰的。士兵没有带枪,只背了一把长刀。他掐住白鸢,在白鸢快要窒息时又将他摔在地上,好像是怕他再逃跑,士兵直接在白鸢腿上踩了一脚。
那一脚似是有千斤,白鸢感觉自己的小腿好像直接被人扯下来了一般。而现实也与此差不多,小腿骨完全断裂,断骨穿透皮肤裸露在外,灰色的髓质和血液一起流出,现在那里仅靠些残缺的血肉连接。白鸢痛苦的喊叫出来,几乎晕厥。可士兵还不放过他,又将他拎起来,扛在肩上,以他来时那种极速奔跑起来。
墙壁飞快的向后掠去,血液滴滴答答的渗出来,时刻不停,没过去多久,白鸢就已经开始头晕了。这种出血量,如果再不包扎他很快就会死于失血过多。他不明白士兵为何要将他带走而不是直接杀了他,难道是要让他来充当人质吗?辅妖师对于捉妖师而言是很重要的支援单位,看来士兵是要拿白鸢来要挟诺贝尔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就不能管一管他的伤势吗?人质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有作用吧!
视线逐渐迷糊,白鸢已经叫不出声音了。突然间,士兵刹停,加速度之大险些将白鸢甩飞出去,不过他被士兵死死摁住了,丢在地上,又挨一脚。这一脚不重,没再把他的骨头踢断。士兵把他踢进一堆桌子后面,视线被挡住了,白鸢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一声巨响,就在士兵的正前方,碎石瓦砾飞出,墙像是被炸开了。白鸢隐约看见一道白影扑过来,士兵抽出一把雪亮亮的长刀,正面迎上去。
其后的打斗已不是人类能够看清的了。白鸢两眼发昏,他忽而觉得很冷,想爬到一个暖和点的地方,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他几乎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了,他清楚这是死亡的预兆。他听得见刀剑碰撞的声音,模糊见得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交缠在一起。那个白色的影子,是诺贝尔吗?但愿是吧。
她好像找到了破绽,双刃打在一起,长刀被拨开,紧接一拳,嗙的一声,士兵被击飞出去,摔到了几十米开外。瞬间,枪声如暴雨般嘶吼起来,长达三秒钟的扫射,弹鼓清空。她没有备用弹药,就把枪扔了,跑向白鸢,像那个士兵一样将他扛在肩上,朝反方向逃去。
“喂,你还好吗?”是诺贝尔的声音。白鸢眼前发黑,他当然不好,而且再没力气说出任何话来。
诺贝尔见他不应,察觉到不对。跑得太急,只知道白鸢在流血,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刚才的一轮射击并没有对士兵造成什么伤害,现在时间不多,她必须立即为白鸢止血。
又一阵天旋地转,白鸢被丢在地上。话说她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他好歹也是个伤员。诺贝尔把他拖到边上,在白鸢的伤口处敷了些药粉,伤口再度传来一阵剧痛,白鸢呻吟起来。那东西大概是用来止血的,裸露的血肉上快速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皮,血不再流出。诺贝尔又在他手臂上插了一包输血袋,她嫌血液流的太慢,就直接用手捏住血袋,硬把血液挤进了血管。
一袋血液很快输完,诺贝尔给白鸢手腕上带了个东西,又给他插上一袋血,叫他自己举着。
刹那间,敌人袭来,她迅速回避,转而抽剑迎敌。
白鸢尚未恢复,现在吸取妖力很可能将白鸢吸死,诺贝尔只好先用近战应付。在近距离接敌时,枪械会失去距离优势,到那时可不如烧火棍好用。长刀与锈剑对撞在一起,擦出一串火花。剑上的锈迹近乎镂空,但是非常坚硬,几招下来并未脱落半分。
士兵的一身装扮很有标志性,白鸢认不出,但诺贝尔认得,这是一个米德兰根兽人雇佣兵。虽然米德兰根兵团中都是兽人族里的精英,肉体力量强悍得可怕,但这对诺贝尔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因为兽人一族在妖力控制能力上有缺陷,无法自由的使用妖力,只能通过法杖一类的媒介放出。而她眼前的这个佣兵,很明显没有携带任何法杖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他现在和诺贝尔一样,都无法使用妖力。
士兵挥刀砍来,被诺贝尔抵住,兽人的力量果然强悍,未出全力的一击竟已带有千斤之力,若是人类挨着一下,恐怕此时已经成两半了。不过这对诺贝尔来说并不算什么,同是非人的妖族,这点力量还是有的。那一招一式,在白鸢眼里只剩下些许光影,可在诺贝尔眼里算不得快,对方的修为,即单指这一方面的力量,并没有她高,速度和武艺都比她落后一截。
可士兵的装备实在太厚,被诺贝尔抓住了几个破绽,却连装甲都没穿透。虽说士兵到现在都没能挨着诺贝尔一下,但她可没有那么多容错机会,如此大的力量,仅一击她就会失去作战能力。
剑在防弹衣上拉开几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凯夫拉纤维,这东西不耐砍。纤维里面就是防弹插板,使用的不是人类材料,外部有灵力包裹保护,很难击穿。士兵一击未中,诺贝尔跳起来,一跃起十数米,用天花板借力,顺势而下,如一颗子弹直直刺去。士兵大骇,躲闪不及,也挡不下,用正面装甲硬抗下来,第一块插板被击碎。
未等喘息,诺贝尔又一脚踏地,小跳起来,旋转着,压上全身重力劈出,被士兵躲开,退去三四米。拉开距离,就见士兵的长刀上,忽的泛起一缕蓝色的光,遂光芒大增,一挥而成弧,化作一道剑气,直将来。
这是……用妖力攒成的剑起?可兽人是不会自己放出妖力的啊。诺贝尔没空细想这些,剑气被她险险避开,迅速反击,但瞬时间数道密集的剑气紧接而至。这种攻击不使用妖力是无法挡住的,诺贝尔在空中翻了个身,将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全向士兵扔去,借着这空挡,躲到角落去了。
还没看不见实体的攻击,那些桌椅就已经碎成了块。士兵疾冲而来,掀起一阵剧风,长刀如一条游窜的银蛇,直向诺贝尔逼去。但这一乘胜追击的做法却将他代入劣势,诺贝尔无法抵抗的只是剑气那样的法术攻击,在近战方面,她要比士兵强的多。
又是一阵极近距离的刀锋对决,在白鸢眼里那只剩下两团交织的影子,只有不断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和被不断留下刀痕的墙壁在告诉他,这里正在发生一场怎样的战斗。
士兵的刀上被附着了妖力,这应该就是他刚才能放出剑气的原因。妖力紧紧吸附在刀刃上,使其附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辉。同时,刀的整体强度也被加强了,士兵的力量并没有变大多少,但诺贝尔却觉得现在的攻击比方才更加难以抵挡。这就是炼器之术。注入妖力只是炼器最基础的操作,单此一点就可以看出士兵并不是一个炼器方面的老手。但尽管如此,炼器后的的刀锋威力也不容小觑,仅是几击,锈剑上的锈迹就再也抵挡不住,开始脱落。诺贝尔深知再这样耗下去剑鞘破损是迟早的事,但除了锈剑以外她再没有其他手段与士兵对抗了。除非,她能获得妖力。
诺贝尔瞥了眼不远处的白鸢,仅靠着那一点药粉帮助,他并没有恢复多少,而现在也没有对其使用治疗法术的条件。如果她强行吸取妖力,白鸢很有可能会死,但看着锈剑上的剑鞘一点点脱落,她还是决定拼一把,说不定白鸢就撑住了呢?再往悲观里说,死一个也总比死三个要好。
诺贝尔解除人形,留出用于施法的那部分妖力,随后立即发动法术,将白鸢的妖力吸了过来。
白鸢打完两袋血,体温还没升起来,忽的又感到一阵心悸,力量瞬间被掏空。他倒在地上,艰难的看向诺贝尔。她把尾巴放出来了,这是想要自己死么?他想出声,叫诺贝尔停下,但是吐不出一个字。
士兵被一击震开,诺贝尔跃起,如同一朵在空中绽开的白色鸢尾花。妖力注入剑中,剑锋泛起点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