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鹞徘徊了一阵,又站在全息影像前,抱着双臂目光凝重地长久凝视着画面。
“一鸣的技术已经超出我很多,而且他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张初倩操作着轮椅坐在张鹞的身边安慰道,以她的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再进行这种精细而且风险很大的操作了。
张鹞缓缓地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您的安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全息画面。
此时的画面中,谭一鸣正在亲自全神贯注地向冬眠舱中插入一些各种仪器的连接线,这是一个缓慢而复杂的过程,看起来是一个十分精细操作,他的学生们也细致而认真地协助着他进行操作。
“这些连接线和仪器的功能各不相同,大概会连接到养母身体一百多处部位,其中最主要的是纳米脉冲感应连接器,它会传输出养母神经元状态的全部模拟信号,通过仪器转化为数字信号,然后输入计算量庞大的量子计算机,再投射出养母全部神经元的图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注射药物调节和维持神经系统稳定值的连接线,通过这些外部仪器的干预,在不损害神经元和生命体征的情况下,与冬眠舱内维持养母生命体征和神经系统稳定的设置相互消减,在达到养母可以适应冬眠舱外的气温压力等数值的时候,才能开启冬眠舱。”张初倩详细地向张鹞讲解道。
张鹞虽然对生物科技没有什么研究,但也清楚神经系统是人体中最为复杂的体系,他完全可以理解这个操作过程的难度。
张初倩接着说道:“所有解除冬眠的程序都是这样,您在解除冬眠的时候也是这个过程,不过对于神经系统疾病以外病人的操作没有这么高的操作要求,普遍都是智能机器操作的。”
在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后,冬眠舱的房间内突然跳出了一个几乎覆盖整个房间的投影画面,而那个画面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它首先给人的感觉像是一片重重叠叠毫无规则的巨网,在三维立体的效果下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无边无际,它将冬眠舱和谭一鸣以及他的几个学生,还有那些复杂的仪器完全笼罩进去,如果用一片一望无际的浓密森林来形容还不及它浓密层度的万分之一,它突然传递出的庞大信息量让即使经过严格高空飞行训练的张鹞都头晕目眩。
“这就是养母的神经元影像,在你们那个没有量子计算机的年代是无法呈现出这么完整的人体神经系统影像的。”张初倩很自然地坐在张鹞身边解释道,看来她很适应这样信息量庞大的影像。
那些投射出来的复杂而稠密的神经网大体上都呈现乳白的颜色,但是随着外部仪器的干预,冬眠舱内预先设置的稳定数值逐渐发生了变化,神经网的一些部位的颜色也开始了变化,有的部位变成了黄色,还有的部位变成了红色,而且变化的颜色还在迅速的蔓延,如果集中关注某一个部位,感觉就像海底的珊瑚在不停的蠕动和光线的变化中在变换着颜色。
但是,在整个庞大的神经网中,那些颜色变化的部位越来越多,达到了让人目不暇接的程度。
张初倩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前倾着,她看向投影的目光有些凝重,张鹞感觉到了她略显紧张的情绪,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问道:“情况不太好吗?”
张初倩始终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投影画面,微微摆摆手说:“您不必过分的担心,这是神经系统衰弱的人解除冬眠的普遍反应,不过这是解除冬眠的关键时期,也是一个漫长而且风险最大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