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手

看着龙天在篮球场上打得火热,她没有上前去,只是静静地站在篮球场边,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一把夺过对方的球,一个虚晃假手,跃起,空中呈现出优美的弧线,篮球完美地落入篮中,接着便是一阵喝彩声。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高兴得直拍手,大声地为他加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不想,一点儿都不。这段感情,已经有三年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单方面在努力,在配合他。她一直都在想,在一段感情中,或许本来就需要一个主动者,如果龙天不愿意的话,那么她来当这个主动的人也是无妨的。她喜欢他,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心甘情愿地迁就他所有的行程,没有一点怨言。

五年前,看见他在篮球场上奔跑、传球,然后便是那投中球篮后露齿的一笑,阳光、干净的笑容便是那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心底,从此不能再忘却,总是让她失神发愣。于是她开始追求他,这个校园内的风云人物。

在两年的孜孜不倦的追求下,龙天最终被她打动,两人开始交往。大家都以为这该是童话一样的灰姑娘式的结局了,然而,不是的,交往了三年,红姬却是越来越累,越来越不确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坚守下去了。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的努力本来就是力量微薄的,当自己的付出,自己的迁就,变得理所当然,完全不被珍视的时候,初始的再坚定的爱都会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最终剩下一具空壳。

红姬觉得自己已然用尽所有的努力去体谅,用尽所有的借口去忍耐,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种难以为继的无措感,她不知道她还能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或者应该要放手?

作为一个女朋友,她对自己的男朋友从来都没有过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要在她最难过,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一个温言相劝的人,可是,龙天似乎连这样微不足道的事,都不能做到。是她太过贪心,太过不知满足了吗?

眼泪一点点地渗进眼眶,委屈、难过、无依的感觉一时把心里充斥得满满的,无从释放,好像只有眼泪才能让把这一份沉重流泻出来。红姬微微仰起头,看看天空,天空这么辽阔,什么难过的事情都是微小得不足以提及的。她用手提了提嘴角,在心里命令自己”红姬,不许哭,笑!”一个苦涩的微笑绽于脸上,浅浅的,做足了笑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笑的意味。

半场球打完了,中场休息了。龙天和伙伴们嬉笑着走过来。红姬抑住眼中的泪,走向龙天。龙天和伙伴们一起打闹着,从她面前走过,走到场边去喝水。

红姬怔怔地站着,看着龙天嘻嘻哈哈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完全忽视了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视过她,只是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不停地纠缠,追了他两年,也许,他也只是耐不住她的死缠烂打才勉强答应的吧。从来没有过自己作为男朋友的自觉。那么这份感情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她闭了闭眼眼睛,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来让自己冷静一些。再睁开眼来,好像就没有这么难受了。“坚强啊,红姬!!”红姬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劲,才抑制住了眼里的泪水,却还是红了眼。

“诶,龙天,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龙天的一个队友看了看红姬,觉得有点眼熟,细细打量了一下,才想起这貌似是龙天的女朋友。

龙天正和队友们讨论着刚才的比赛,热火朝天的商量着下半场的战略,被舍友打断了思路,很是不爽,听清了话里的内容,才向红姬看过去。

“来了?”龙天漫不经心地说,一边喝着矿泉水向红姬走去。

“嗯,刚好路过。”红姬点了点头。“你没开手机?怎么电话不通?”

“打球嘛,手机放在外套里了。有事?”龙天一边跟红姬说着话,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队友,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就不能看着我说话?”红姬见到龙天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完全就是敷衍自己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

“没看到我在打球吗?有事快说。大伙都在等着我呢。”龙天转过头来看了看红姬,又转回头去说道。

“打球!打球!你就知道打球!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女朋友吗?龙天!”红姬有点生气了,拼命压抑着的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语气都变得僵硬了许多。

“你这是要跟我吵架?你不怕难看,我还嫌丢脸!”跟红姬的激动相比,龙天就淡定了许多,他淡淡地看了红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是想要跟你吵架,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红姬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这个比她高了很多的男人,眼睛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不好意思,在我开来,完全没有要回答的必要。”龙天依旧不紧不慢地回道。

“你混蛋!”红姬不受控制地喊道。她没办法了,她觉得心痛得好像要焚烧起来了一样。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却还是没办法抑制住冲口而出的怒骂。

其实对于女生来说,她们最受不了的是,当她们觉得很重要的事情,男生觉得很没有所谓,只想要一笔带过。她们非常在意自己在男朋友心中的地位。尽管这个问题在很多男生看来都只是甜言蜜语的哄骗。

但是,其实她们很多时候都不会在乎,在她们的心里,这更多的是体现一种态度。她们不会去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具有现实意义,说到底,她们也只是需要一个答案罢了。龙天的吊儿郎当、不正面的回答在红姬看来就是有心的隐瞒,就是不够在意。

“你这个混蛋,混蛋!!”红姬捶打着龙天,歇斯底里地喊道。

“红姬!你闹够了没有啊?够了!”龙天抓着红姬的手腕,摇了摇她,似乎是想要唤醒过去那个沉静、千依百顺的红姬。

“没,我没闹够,我就是没闹够!我难过!”红姬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你自己冷静一下吧。”龙天叹了口气说。

“那我们分手吧。”红姬定定地看着这个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屏住呼吸,尔后释出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

“什么?”龙天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孩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她突然这样说,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红姬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一句短短的话,似乎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的眼睛还闪着泪光,可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肯定过自己的心意,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也许,她真的是太累了,在不知不觉中,她投入了太多,一直自欺欺人地想,自己不需要回报,只想要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仰望,哪怕大家都说他们并不合适,但是她却顶住了所有的压力,跟他在一起。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结合就是错误的,从一开始,众人就已经预言了他们的结局,只是她自己单方面执迷不悟,执着得近乎偏执。所以,这个结果,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那么,好吧,就走到这里好了,她也累了,没有办法继续这种明知道没有结果的追随。就这样吧。

“分手?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愿,那我们就分手。”龙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球场走去。看起来完美潇洒至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样的佯装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从来没有觉得她很重要,她向来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用去猜想她的心情,不需要去估量她的用心,她自然而然地存在着,似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你想要她在,她就乖乖地呆在身边,你想要她不在,她就去做自己的工作,完全不用去花费心思,只要你想,她就在那里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反常,像今天一样歇斯底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对自己说分手,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决绝地离开自己,他也从来没想过她究竟怎么了,毕竟她一直乖巧、安分得完全不需要去顾虑。他一直觉得即使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他只要继续他的生活就好了,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改变。然而今天,她说,他们要分手了。

龙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得不转身而去,他要在这种激烈的运动中,在这些碰撞中,想清楚自己怎么了。她不是不重要吗?但是,为什么,她的离去,让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从来没有过的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