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我西克拉吧！

“给~”

戴着银铃冠冕，眼神清澈的少女，纤纤细手从祭台下抽出两柄竹桨，略显宽大的蓝色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伸手递给赵木生一根竹桨。

“啊！”赵木生瞪着眼，愣了一下后，把竹桨接了过来。“什么啊？”

眼神清澈的少女眨了眨大眼，理所当然的的说：“你不是说你不会飞，我们那当然要划过去了！”

赵木生看了看这么大个九乘九的祭台竹排，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没自己大腿长的小竹桨。

虽然说湖中心离岸边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但这么个小竹桨，再看看这小姑娘的小身板，自己把这么大个不规整的竹排祭台划到岸边看，还不得累死啊！

于是赵木生看向这小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眼神清澈的少女看向赵木生，关心的开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还没给你手上的伤治好吗？”

赵木生摇了摇头。“不是！这么大的竹排划起来太费劲了，我是不会飞，你还不会飞吗？”

在赵木生看来，这眼神清澈的少女连湖水都能抽空，带个人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不会飞，不过我们可以切一段竹排划回去，剩下的部分留在湖里，它会回归自然的。”

这眼神清澈的少女说话的时候，眼都没眨，应该是真话了。

于是两人找了竹排前段一截竹排栈道，赵木生和这小姑娘动手，解开了上面糙手的麻绳，重新绑了一个轻便些的小竹排。

“等一下~”

这眼神清澈的少女有些冒失的叫了一声，丢下竹桨，然后跳回了祭台上，站在小竹排上的赵木生连忙，连忙伸手拽住祭台的一角的竹竿，免得飘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少女身上挂了一堆祭台上装饰的东西，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照明用的锅堆。

“这些东西要了做什么？”

这锅堆是两个厚实的大铁锅，是用铁线绑着提耳，里面放着松脂和油脂，即使是赵木生这种壮汉提起来也会十分吃力。

少女眼中似乎含笑，告诉赵木生原因。“不要浪费，神明是不需要这些世俗之物的，我拿去送给有需要的人啊！”

言罢，这眼神清澈的少女轻巧的一跃，便从祭台上，赤足踩在了竹排上，湖面的水都溢过了竹排，赵木生鞋子和裤脚都湿了。

不过赵木生也没过多计较，半躬着身子，用劲左右交替把竹排往最近的岸边划。

看着这小姑娘打着赤脚，脚面还很干净的样子，赵木生有些奇怪。

“你打赤脚不怕受伤吗？”

“不怕，我又没踩在地上~”

小竹排随着两人划桨，渐渐离开了祭台，所幸岸边有火把指引方向，两人也不至于绕了路。

“哦！”

赵木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明白她说她不会飞，又说没踩在地上，是不是有什么逻辑奇怪的地方。

很快两人上了岸，八婆已经早早在岸边等着两人了。

眼神清澈的少女一上岸，两侧的山民便迎了过来，神态中充满了恭敬，少女找了几个穿着挂饰比较少的女人，把从祭台上带回来的装饰盒两个厚实铁锅，给她们分了。

在几个女子双手合十的感谢了一番之后，这少女才走向八婆和赵木生这边来。

“西克拉！今夜我安排你们找地方休息，明早让人送你们出去。”

八婆平淡的点了点头。“那有劳你了！”

赵木生倒是没反应过来，借着周围火把的余晖，悄悄的打量着这少女的赤足，果然离着地面一两厘米的样子

你这不是骗人吗，还说你不会飞？

在赵木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八婆开始走了，他下意识跟了上去。

“哎呀呀！跟屁虫，你要和老身一起去找地方过夜吗？”

八婆的一如既往的毒舌。

“这个...那个...怎么可能？”

倒是赵木生闹了个大红脸，忙得想解释的一下，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跟你一个老奶去过夜啊！

不过顾及到八婆这小心眼的性格，可能说完赵木生就变大冰坨子了。

原来刚才赵木生分神观察这小姑娘脚丫子，踩没踩在地面的时候，这小姑娘安排了一个女人带八婆去休息，自己则是伸手招呼赵木生随自己去。

八婆有些不耐烦指了指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女，“你跟她去就行了！”而后就跟着那个女子顺着谷底的山道走了。

离着天亮还有六七个小时，赵木生自然不可能随便在野外找个地方吹风，哪怕是睡不着，有个避风的地方也好啊！

“走吧！西克拉~”

眼神清澈的少女带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她朝着赵木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而后赵木生也没留神这小姑娘怎么称呼自己，就跟着这小姑娘走。

两人去的方向，却不是和八婆一起走山道的位置，反而往湖面另一边绕了上去。

“为什么你安排我住的地方这么远，明天我还得绕路出去啊！”

走了好长一截路，赵木生这才发现，与原来来的方向背道而驰了，不过这少女却是神神秘秘的朝赵木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朝着他招了招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八婆走的山道方向。

“西克拉！你就跟我来吧！”

赵木生终于反应过来她叫自己什么了，这个什么西克拉，刚才她不是叫八婆的土话吗？

“我说，什么是西克拉啊！”

“哎呀！别管了西克拉，跟我走~”

这少女不由分说的用五根纤纤玉指，毫无避讳的拉住赵木生半个小臂，拉扯他往湖面反方向走，绕了好大一圈，从另一面上了山。

好吧！从另一面上山，赵木生终于发现些端倪，山脚下热闹非凡一团篝火，围着年轻的一堆山民。

“啊！又是一场祭祀啊？”

赵木生还不得仔细看，就被这个和先前有些反差的小姑娘带着往山下跑了。

“叮咚~嗡嗡~”

等接近山脚的时候，赵木生听得一阵混快的节奏的曲子，原来这群年轻的山民小伙子小姑娘，是在围着篝火打跳。

赵木生盲猜，他们是不是在“相亲”？

“走吧！西克拉~”

这眼神清澈的少女一路扯着赵木生跑了许久，居然还要热情的邀请着他加入围着篝火的打跳。

这少女的耐力，简直让赵木生自愧不如啊！

这也不奇怪山民自小生活生活在山上，爬高爬低，哪怕是一些小孩子都比赵木生耐力好。

赵木生拒绝了这反差感强烈的少女之后，找了吹着竹笙的年轻山民身边坐下，一群拿着各种乐器的年轻人，都在这边。

看着这群年轻的山民，和这带着银铃冠冕的少女相处亲密无间的样子，和刚才上岸时，那些敬畏的年纪稍大山民，简直是让人有种差异感。

赵木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关于对神信仰这种东西，老一辈山民和年轻山民的理解也是不一样咯！

不过在赵木生看来，这的确才是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活力的样子，该折腾就折腾，而不是故意去扮作大人一样的严肃。

那戴着银铃冠冕的少女与伙伴围着篝火打跳，似乎十分快乐，绕着篝火到赵木生这边的时候，还热情挥手的再次邀请他一起。

“不了！不了！”

嘈杂的环境下，赵木生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然后自顾自的靠着就近的树木。

年轻人的热闹，一点都不影响他这老年人想早点睡觉的心态，甚至赵木生还压下了一个哈欠，面对看过来的小姑娘挤出一个笑容。

毕竟这小姑娘这么热情，赵木生也不好表现的自己不喜欢这样热闹场景的样子。

待到夜深了，篝火余晖散尽，年轻的山民小姑娘小伙子结对离开了，嘈杂的山脚，逐渐安静下来了。

当然也有些黯然伤神的小伙子，盯着别人家领走的小姑娘看。

小姑娘长得水灵，自然喜欢的人多，没有法嘛！

赵木生倒是等树旁，用竹筒杯子喝着对面山民小伙子，热情递过来的白酒驱寒。

“呼~”

赵木生一如既往的一提到底，一口干，不知道对面小伙子是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在，也学着赵木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重点是，他把对面的小姑娘喷了一脸。

只得好酒葫芦塞给赵木生，打着火把，狼狈的追在一个小姑娘屁股后边，然后才消失在山寨的竹楼之间的小道。

“呼~西克拉~也给我一杯！”

这少女似乎刚才闹腾的厉害，随意的坐在了赵木生身边，“叮铃！”带起一阵微风来。

赵木生手里就一个竹筒杯，只能给她倒了一杯。

“只有这一个竹筒了~”

这少女倒也不忌讳，接过之后一饮而尽了，而后就把空的竹筒杯伸到了赵木生的面前。

赵木生一边给她倒酒，一边开口询问。“西克拉是什么意思？”

这少女抿了抿嘴，又喝了一竹筒白酒，脸色微微染上了红晕，昂起脑袋看着赵木生，装作两人很熟的样子，做样子似的亲密拍了拍赵木生宽厚的肩膀。

“我们从今天起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嗯？？？”

赵木生没想到这少女要说这个，可是他并不想要朋友。

朋友会倒霉，朋友会是麻烦，朋友会让他花钱。

这少女要做他最好的朋友，赵木生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付出什么东西。

于是赵木生果断的接过了，这脸色微微上了红晕的少女手中的竹筒杯，不能再给她喝了。

要是这小姑娘喝醉撒酒疯，不要脸的撒酒疯，自己可不好办了。

听到赵木生不做自己的西克拉，这少女眼中有一丝茫然。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做我最好的朋友啊？”

从没有朋友帮过赵木生，所以他从未觉得朋友是什么好东东，如果可以，尽量和见过的人当陌生人最好，但这个原因有些过于片面，敷衍了。

赵木生怕这小姑娘不信，而后纠缠，于是开始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我做你最好的朋友啊？”

“嗯！”这眼中带着一丝难为情的少女，然后坦然的开口。“因为我想你以后做九寨下一任圣女的护道人！”

“护道人？”

赵木生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啊？

见赵木生不理解，这少女打了个比方。

“像是你师傅，她是前任大祭司的西克拉，我的护道人！”

赵木生想了想，护道人听起来，大致上好像是保护九寨新祭司的成长对吧！

可是九寨近千号人，一个天师都没有，灵士也全凭自然产生，你们继承人也叫“圣女”，这是不是有点不把四大圣地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差事，听起来就是个苦活累活，赵木生怎么接啊！

于是赵木生果断开始给她“婉拒”。

赵木生摊着双手，耸了耸肩膀：“护道人，我这都还没入道呢，半点灵力没有，怎么护道啊！”

不过，这少女似乎对赵木生自己还有信心。

“不急！现在九寨的下一代圣女还没出生呢！等她需要你护道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比我厉害了。”

比这少女厉害，赵木生想了想抽空数百米深，八百米宽的湖泊，这怎么可能啊！

不过赵木生不是来这小姑娘辩论的，直接找了另一个借口“婉拒”。

赵木生看着这恳切眼光，期盼看着自己的少女，狠下心道：“你知道我几岁吗？我都三十了，等你们那个圣女出生了，说不定，我都没了。”

皎洁的月关下，这少女脸色挂上了酡红，明显一愣，她确实没想过年龄这一茬，她自己掰着手正反嘀咕起来。

“我今年十五...五十的时候死...三十五，六十五~”

最后好像算出来了，她略微兴奋的样子，嘴角略微上翘，小得意看着赵木生。“你只要活到六十五岁就行了！”

“啊！这...”

赵木生一阵无语，你这能不能有点情商，讲点礼貌啊！

似乎察觉到赵木生脸色不对，这少女眨了眨眼。“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

赵木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摊着手：“拜托！我能不能活到六十五，这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事吗？”

“嗯？”这少女酡红的脸色越发明显，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不能嘛！”

“当然不能！”

“我叫阿思朵！”

“什么？”

“我知道你叫赵木生，你知道我叫阿思朵，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

赵木生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这开始耍无赖的少女沟通了，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代沟。

“只要你答应做我阿思朵的西克拉，我可以邀请你陪我一同睡竹楼！”

不过最后，即使是在这少女邀请他一同去“睡竹楼”的诱惑之下，赵木生也没答应做她的“西克拉”，也就是下一任九寨的护道人。

实力不足是一个，活不活得到六十五岁是一个，让赵木生真正担心的是，自己会把这事情搞砸了。

当赵木生的朋友，似乎没有谁能逃得过“倒霉”。

在南城被砸断腿的工友记得不，自称木生哥最好的朋友，头天刚跟他借完三百块。

第二天赵木生前脚走过，后脚他就被工地楼顶的掉下来的打灰巨骨给砸断了腿。

送他去医院，还把赵木生手里最后一张一百霍霍了。

最后人是治好，腿没保住了。

赵木生这些年，多少也知道些自己身上的奇怪事，尽量不霍霍人了，已经是他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