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绝情姑苏台

勾践登上战车,对站在姑苏台上的夫差喝道:“夫差,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为何还让你的武士们拚死卖命?难道你对手下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枉为一国之主。”

夫差站在台上一阵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勾践,你个卑鄙小人,原来你也知道王者该有怜悯之心。那好吧,就凭你这句话,寡人就做一回仁慈之君。寡人的武士们听着,你们护卫寡人的使命已经完成,都退回越娃馆大殿里去,现在寡人要亲自动手解决问题。”

夫差手下的武士都是知道夫差的剑侠身份的,只是绝大部分人无缘一见其精湛的剑术,听话听音,知道现在是剑侠缥缈子一显身手的时候,此生若能一睹缥缈子剑术风采,死而无憾。

据说缥缈子的剑术出神入化,能死在他剑刃下的极少,那是一种荣幸,得有极高的剑术造诣,而等闲之辈用剑风就可在十丈开外让你身首分家。换句话说,缥缈子的剑术一旦施展开来,剑风所覆,几丈范围内无活物。那可不得了。

这些武士赶紧收起家伙躲开,生怕被剑风扫到。

夫差慢慢抽出了手中的越王剑,冷笑着对勾践说道:“勾践,听着,你的宝贝越王剑就在寡人手里,只要你能得到这柄越王剑,寡人头上的霸主信物‘彤弓矢’就是你的,你就是天下霸主。你有这点胆量吗?”

勾践这才知道原来夫差头上挂着的彤弓矢真是霸主的信物。勾践从来没有参加过诸侯间的会盟,他是草头王,天下诸侯没人会邀请他参加会盟,所以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件宝贝。两百年了,天下诸侯为了得到它前赴后继、不计后果,死过几个国君,亡过几个国家,却依然没有唬住雄心勃勃的君王们,堪称怪诞。对越王勾践来说,这是进入中原文明世界的金钥匙,得到它,就能摘下头上戴的草头王帽子,不啻稀世之珍。

勾践夺宝心切,对身边的“君子军”将士们喝道:“还等什么?能得到‘彤弓矢’者,寡人赏他千人将。”

“君子军”中,荣誉第一,想做千人将的人太多了,不想做千人将的不是好士兵,勾践话音未落,早有二十多个“君子军”士兵争先恐后涌上前去。现在夫差的武士们离开了他左右,要拿下他易于反掌。谁知却大出意外,要接近夫差比登天还难。

只见夫差冷笑一声,挥舞越王剑,瞬间整个姑苏台上都是刀光剑影,这二十多个想做将军的“君子军”来不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血洒当场,无一幸免。再看夫差手中的越王剑,剑刃上没一丝血迹,寒气迫人的越王剑依然光华熠熠,纤尘不染。

原来这就是缥缈子的绝活,剑风杀人。

姑苏台上的吴国武士们齐声喝彩,他们跟随夫差许多年,终于能见到缥缈子剑风伤人的绝招,不虚此生矣。全都忘记了自己置身于满山越兵刀光剑影之下,什么时候皆有可能去见阎罗王。

吴王好剑术,国人多剑瘢。吴人对剑术的喜好憨态可掬。

勾践大吃一惊,勾践虽然也是一个“剑迷”,非常痴迷剑术,也有点造诣,但远远没有达到夫差这般杀人不见血的境界,他还以为是自己铸造的越王剑厉害,怪当初自己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却不知越王剑虽是神物,但要发挥这等剑锋杀人的威力,还得归功于吴王夫差剑术的精妙绝伦。

夫差仰天长笑三声,俯视着满山的越兵说道:“不知还有多少人想做勾践大王的千人将?不如一起上,寡人来者不拒,一并全收。”

这不是和人在打仗,而是和神在斗法。骁勇善战的“君子军”不怕死,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崇拜鬼神,怕鬼,更怕得罪神!此时吓得忍不住要跪下叩头求神开恩,谁还敢上前争夺“千人将”?

勾践大怒,喝到:“夫差休要猖狂,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弓箭手立阵!”

后面的君子军如临大敌,上千张弓箭对准了夫差,就等着勾践一声令下。

夫差冷笑一声,指着自己身后的悬崖对勾践说道:“你不就是想得到寡人手中的越王剑和头上的‘彤弓矢’吗?尽管放箭,寡人身上就算插满弓箭,照样有能力毁剑断弓。”

在战场上勾践把夫差玩得晕头转向,现在在人场上,是夫差把勾践玩得团团转。夫差不断用诱惑把勾践的贪婪之心推向顶峰。

确实,夫差手中的越王剑和“彤弓矢”他勾践都想要,而且垂涎欲滴。越王剑本是勾践的旧物,倾国之力打造成功,后来在大部兵败投降时被夫差夺走,痛心疾首,日夜想着如何夺回来。还有霸主信物“彤弓矢”,更是做梦也梦不到的神物,现在伸手可得,岂容错过?非得到不可。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很有可能处置不当,跟宝贝失之交臂,夫差可以把越王剑和彤弓矢不费吹灰之力丢到悬崖下去,彤弓矢难保不遭弦崩矢断的厄运,还能作为霸主的信物吗?越王剑能幸免吗?虽是百炼合金,但从百丈悬崖上摔下去,能完好无损吗?就算只是摔裂一道口子,根据当年鉴宝大家风湖子传授给他的经验,这件宝物也算毁了,再不能用。

后果很严重,勾践变得患得患失,束手无策。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幸亏文种和黑夫到了,他们两人押着伯嚭和王孙骆上山来。

伯嚭和王孙骆跟着吴王夫差据守姑苏城,夫差撤退到灵岩山,他们两人断后,结果兵败被俘。文种听说夫差死不肯降,本想让伯嚭和王孙骆来劝说吴王夫差,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刚上山恰好看到勾践遇到了投鼠忌器的大麻烦。

文种已经看出此刻勾践护宝心切,有谈判意愿,只是在想如何加重谈判的筹码,得到最大的利益,而此时吴王最想要的无非就是他自己的性命。看来两位大王都有谈判意愿,于是急忙上前说道:“吴王还是稍安勿躁,如果你肯放下武器,献上你身边的这两样宝贝,保证不和我家大王为敌,下臣做主,我家大王一定会留你一条生路。”

夫差冷冷一笑,连连摇头。

勾践见夫差拒绝,以为夫差光是活命还不满足,马上补充说道:“寡人可以把甬之地封给你做食邑,甬之地土地肥美,人民富足,你吴王依然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安享余年。”

夫差还是摇头,不过这回他主动提出了交换条件。

夫差说道:“寡人兵败国亡,已经无意留恋这世俗红尘,更不想低下头来做你勾践的臣子侍候你,活着也是酒囊饭桶、行尸走肉。寡人可以把越王剑和‘彤弓矢’留给你,不过有一个条件,请你给寡人的美人西施和寡人的女儿小鸬鹚一条生路,现在就放他们下山去。到了外面世界后,任其去留,不得加以阻止。”

夫差的话触动到勾践的痛处,本大王保你夫差的命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你做个痛苦的旁观者,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还要保住你的挚爱?痴人说梦话!

勾践似乎是条件反射,马上跳起来怒斥道:“不行!西施和小鸬鹚都不能走!夫差匹夫,当年你是如何凌辱寡人的夫人姒姜的,今天必须加倍奉还!西施不就是你最喜欢的美人吗?小鸬鹚不就是你最喜爱的女儿吗?寡人要如法炮制!让你也尝尝你心爱的女人被别人霸占的滋味。”

越王勾践此话纯粹是冲口而出,所以全无遮拦,暴露了他的真实用心。越王勾践或许压抑太久,一旦爆发,全无顾忌。

简直是平地起雷,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文种和黑夫当即就傻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而最震惊的是藏身姑苏台后面越娃馆里正在观战的西施。

事先吴王夫差的预言完全正确,西施在勾践眼里早就不是越人,而是吴王夫差的宠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勾践现在要用对付仇人的极端手段来羞辱西施。

西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舍身赴吴,日里夜里思念着故国和亲人,现在却得到越王勾践这样的“厚待”,一瞬间记忆全无,忘记自己置身何处。

直到小鸬鹚泪眼汪汪扑到她怀里,才渐渐回过神来。

西施可以接受任何苦难命运,独独不能接受眼前越王勾践给自己描绘的“蓝图”。世界之大,竟无人愿意接纳母女俩,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九泉之下。

西施拉着小鸬鹚的手,轻轻走出了藏身的大殿,悄悄登上姑苏台。守卫在大殿内外的吴国武士想阻止,可是看到西施一脸寒霜、目中无人的神情,全给震住了,忍不住侧身相让,给她们母女让出一条通道来。

西施拉着小鸬鹚的手悄无声息现身姑苏台上,姑苏台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突然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母女身上。

一对人间最美丽的母女!让灵岩山上冲天杀气偃旗息鼓,万阑俱寂。

西施没有朝越国的军队看一眼,也没有朝吴国的军队看一眼,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身边小鸬鹚的身上,她一边抚摸着小鸬鹚的小脑瓜,一边轻声说道:“西施谢谢吴王情重,愿意用越王剑和霸主弓换我们娘两个的生命。现在越王不允,那就降低条件吧,用越王剑和霸主弓换我们娘儿两个不受屈辱、安安静静去死。”

夫差闻声急起来,说道:“不行!既然勾践不允,不肯放过寡人的美人和女儿,寡人唯有人亡宝毁。勾践竖子,你就放马过来吧!”

夫差挥剑狂舞,顿时在他身边十丈范围内飞沙走石,吓得君子军连连后退,这才保住没有丢手断足。西施和小鸬鹚就在夫差的剑锋笼罩之内,可是她们两人只是长发撩动、衣袂飘扬,身上一点没伤到。可见夫差的剑术确实到家,到了炉火纯起的地步。这样的本领若做剑侠缥缈子可以傲视江湖,名震天下,可惜作为一国之君,竟是累赘,以此自满,刚愎自用,不能礼贤下士,何谈安邦定国?

夫差这是下定决心要拼个鱼死网破。

文种和黑夫等率领一群手下急忙跪倒在越王勾践脚下,嚎啕大哭,这些人不比“君子军”,都是亲眼看着西施当年入吴的悲壮场面的,对西施救命之恩铭刻于心,自然不忍心恩人遭劫。

黑夫说道:“求大王饶西施一命!西施虽是吴王的夫人,但她毕竟是越人。当年慨然赴吴,救了一国越人性命。恩重如山呀!”

文种也说道:“就算西施是吴王的美人,但她原是范蠡大夫的夫人,范蠡大夫日夜盼望着夫妻重圆。大王看在范大夫的份上,也该善待西施。”

勾践现在骑虎难下了。这边是文种、黑夫不许他报辱妻之仇,那边夫差已经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子,随时有可能毁了剑弓两宝。

勾践最怕夫差真的不管不顾,来个人亡宝毁,不就一无所获?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文种和黑夫的请求。

他对文种使了个眼色,文种明白这是勾践让他去做说客,当然推辞不得。

文种连忙拱手上前,对夫差说道:“请吴王暂息雷霆之怒,有话好说。”

夫差放下手中的越王剑,喝到:“勾践竖子,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不然,你悔之晚矣!”

勾践上前说道:“寡人可以放西施一条生路,让她远走高飞,但你的女儿小鸬鹚必须留下。这是规矩。她是你吴王的后人,不能放走她,必须留在寡人身边侍候寡人,不能给她日后为父报仇的机会。”

夫差闻言心中大恸,泪如雨下,看着西施说道:“寡人现在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一切还是请美人做主,寡人一切听你的。”

西施面色如霜,拉着小鸬鹚的手走到了姑苏台的边上,这里更靠近越王勾践的部队。站在台下的所有越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西施这副样子,西施从来不是冷面美人,现在见她如此冷艳,可见内心的绝望和愤怒已经到了生死边界,吓得不敢仰视她,无不低下了头。

西施说道:“西施不想得到越国大王的仁慈和宽恕,苟且于世,现在只想和小鸬鹚一起去找她的妈妈郑旦。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能把我和小鸬鹚装在一个鸱夷皮子里,在五湖中找个最深的地方,作为我们娘俩的安息之所,永远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黑夫闻言大惊,也不管夫差剑风的厉害,跑到西施面前跪下。

黑夫说道:“西施,千万别这样。求你了。”

西施冷笑着低声对黑夫说道:“勾践绝对不会放过郑旦的女儿小鸬鹚了。此人铁石心肠,就算当面答应,还得怕他背后毁约,我不能把小鸬鹚留给他。你黑夫如果能亲自为我们找到五湖中的葬身之所,让他们找不到,感激不尽。”

黑夫连连叩头说道:“西施,你不能死,我黑夫也不能这样做。”

西施说道:“小鸬鹚是郑旦的女儿,你和郑旦交情不薄,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被勾践侮辱吗?”

黑夫从少年时代开始就是郑旦的粉丝,郑旦之死令他丧魂落魄,十日不知肉味,现在他仔细端详着面貌酷似母亲的小鸬鹚,真的仿佛是郑旦再世,悲从中来,只好连连点头,答应了西施的要求。

勾践现在最怕违拗西施,西施在吴王夫差心中份量之重众目共睹。夫差已经无法思想,疯子一样了,要是突然发起神经病来,不识深浅,毁宝完全有可能。只有西施才能控制得住夫差。

勾践说道:“只要寡人能得到越王剑和‘彤弓矢’,西施现在提出的任何要求,寡人一定全部答应你。寡人愿意当着苍天发誓。”

西施冷笑着说道:“很好!不过现在你越王想得到越王剑和‘彤弓矢’,除了满足我们母女俩的这个要求外,还差一件事。”

勾践说道:“还差什么请西施明示,寡人一定不让你失望。”

西施望着姑苏台下狼烟四起的吴国大地,如今的吴国不再是东方乐园,落到了人吃人的悲惨境地,而且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一切罪孽所有参与者谁都难脱干系,自己也有一份。心中愧疚源源不绝而来。

西施定定神,说道:“你若想得到这两样宝物,请你越王现在就下令,从现在开始行君子之道,存好生之德。你的大仇已经报了,吴国已亡,你再不能滥杀无辜。”

勾践万万没有想到西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西施仿佛长着透视眼,看穿了勾践的内心。勾践本来已经计划好,一旦攻下灵岩山上的姑苏台,就对姑苏城和阖闾大城进行屠城,因为这两个城池的所有人都见曾过他当年遭受的奇耻大辱。第一次来吴国,他是作为夫差的俘虏牵着马进来的,当时胥江两边看到他狼狈模样的人成千上万,还有石室牧马,还有尝粪辨疾,都不乏“观众”。现在让他放过这些“观众”实在不甘心,但是近在眼前的越王剑和“彤弓矢”的诱惑实在太大,终于还是在膨胀的欲望面前低下头答应下来。

勾践说道:“寡人答应你就是。”

姑苏台上的所有吴国将士本来已经不存生还的希望,现在西施放弃自己的生命救了他们,无不感激涕零。吴王手下这些武士虽然不怕死,但生的欲望人人都有,顿时齐刷刷跪倒在西施面前,涕泪交加,异口同声道:“谢西施娘娘救命之恩。”

场面令人感动,连勾践手下的“君子军”也开始唏嘘起来,收刀归鞘,不想再做杀人机器。

西施回头望着吴王夫差说道:“不知大王可否满意?”

夫差哀然一笑,答道:“寡人已经有言在先,不能在美人面前言而无信。尘世之事已了,寡人得先走一步,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母女俩吧!”

台下的王孙骆知道夫差想自尽,急忙上前阻止。

夫差推开他,说道:“寡人知道你是忠臣,寡人死后,请你在入土前替寡人脸上盖上面纱,九泉之人,寡人无颜面对伍子胥。”

话音才落,众人根本没看清楚夫差是怎么挥剑的,他的头颅突然飞起三丈高,而后一股红色的喷泉拔地而起,夫差高大的身躯随之如山崩般轰然倒塌在姑苏台上。

王孙骆怪叫一声,扑在夫差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西施捂着小鸬鹚的眼睛转过身去,她从腰间解下伍子胥送给她的那个装着毒药的陶瓿,倾倒一些在盖子上,对小鸬鹚说道:“好女儿,喝了它,我们一起去见你娘。”

小鸬鹚已经九岁,大人们说的话完全能听懂。她知道喝下杯中物的后果不妙,很不愿意。但想到可以去见久违的母亲,只好拼命鼓足勇气。毕竟母亲和她分别的时候太长了,很想见到她。

小鸬鹚问道:“喝下去肚子里会难受吗?”

西施鼓励道:“一点不难受。听姨的,姨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小鸬鹚想了一下,确实,西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谎,就点头答应了。毕竟是郑旦的女儿,做事不含糊,说干就干,一闭眼睛,把盖子里的毒药喝个精光。

小鸬鹚突然睁大眼睛对西施说道:“姨没骗人,太舒服了。”

小鸬鹚慢慢倒在西施怀里,闭上了眼睛。

西施一仰脖子,把陶瓿里剩余的毒药喝了下去。

西施盯着跪在面前的黑夫问道:“为什么不见范蠡大夫的身影?”

黑夫泪如雨下,答道:“范大夫被大王派去攻打阖闾大城了。”

西施心中本来对范蠡充满了怨恨,以为他是故意避着不现身,此时才明白,竟是一场误会。原来一切早就在越王勾践的计算之中,故意把范蠡支开。这也成为临死前最大的安慰:挚爱了一辈子的范郎并没有抛弃她。

西施说道:“很好,我可以死而无憾。对了,当你见到范郎的时候,请把这个陶瓿交给他,西施这辈子对不起他,无缘和他夫妻团圆。如果两人来生还能相逢,就怕相逢不相识,愿以此物为证。”

西施把陶瓿交给黑夫,然后席地而坐,双手抱着小鸬鹚,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世上最美丽的雕像,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紧紧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坐在姑苏台上。

只有老天爷亲自动手才能制作出如此超凡脱俗的玉雕。

满山的越兵和吴兵无不跪倒在姑苏台下,为女神的香消玉殒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