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介等来的是,最近行踪飘渺的信教。
剃着光头,完全一副僧侣打扮的游佐信教。通报的姓名却是道贯。
“父亲,你怎会至此?”
“请称呼贫僧为道贯。去年在京都,我发现一件趣事。明智光秀的手下,有大量的僧侣听命于他,做着使番的工作。当初,为信长引荐我们游佐家的朝日山乘,就是在为他工作。”
所谓使番,分为两种。一种是战场之上的传令兵,著名者如武田家的百足众。另一种则是负责大名之间的外交,或者寝返敌方武将。最著名的外交僧就是死于关原之战的安国寺惠琼。
“何趣之有?此事我早已知晓。这二人曾到饭盛山城,向我索取高屋城武将名录。”
“甚是有趣。在信长限制佛教参与武家事务之时,却有人大用佛教门徒。还成绩斐然,如松永久秀,筒井顺庆都是由他说服投向信长。”
“大用佛教门徒之事,主公定已知晓,毕竟并无遮掩。”
“或许如此,不过我非为此事而来。信介,随我进入城,说降康长大人。此等大功,不可让渡于人。”
“高屋城现为敌阵,且我并非使番。当以何种因由入城。”
贸然闯入敌阵,岂不是自投罗网?
“康长此人,敦厚宽仁。昔日,你为武者奉行之时,旦夕相随。事情既有不遂,他也必不忍加害。况且,我早已多次入城,说得其意动。”
信教一番言语,只有最后一句最让信介意动。早说前路已经铺好,并无危险啊。
“辛苦了,父亲。那我现在进高屋城劝降?”
“叫我道贯。不急,等信长公拿下新掘城,完成对石山本愿寺的路上包围。
你便入城面见康长大人,定可说得高屋城来降。”
“道贯大师……”
“把功绩交于你手也是明智大人的意思。”
……
就在信介听从命令,忙于毁坏高屋城周边的田地时。信长真正的攻势开始了。
四月十二日,信长从高屋城东的驹谷山,向西移师到摄津国的住吉郡。
此地以北就是天王寺,受石山本愿寺控制。以南紧挨着堺港,算是比较繁华的地界。
信长抵达后,随即发布命令。禁止阵取,放火,偷窃及盗伐竹木。也就是禁止军队扰民。
十三日,北进天王寺的信长,集结了若狭,近江,美浓,尾张,伊势,丹后,丹波,播磨,摄津九国,及来自纪伊的真言宗根来寺的根来众,共十余万军队。
十六日南下远里小野,攻击三好家的新堀城,此地在住吉以南,更加靠近堺港。紧邻堺港生产铁炮之地。
彼时铁炮刚刚传入日本,在纪伊国为津田算长仿造铁炮的是芝辻清又卫门。此人后来移居堺港,与堺商人橘屋又三郎合作制造铁炮。
凭借堺港已有的来自明朝的铁炮制造技术,及堺港作为商业都市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堺港后来居上,现已是日本第一大的铁炮生产地。
攻下新堀城,不光能从南面完成对石山本愿寺的包围。更重要的是,得以让织田家完成对堺港铁炮的垄断。
十七日,十万织田军完成了,对新堀城的合围。
十九日,埋草填掘,以火矢射击,引燃城池。守将十河一行与副将十河越中守、十河左马允、三木五郎大夫、藤冈五郎兵卫、东村大和、东村备后等悉数战死。
至此,信长完成了从陆路对石山本愿寺的合围。
此时距离双方开战已经过去了四年。
……
得到信长十万大军包围新堀城消息的信介,立即动身南下高屋城。
并非如预想般的秘密潜入。而是经过光明正大的通报姓名之后,被邀请入内。
高屋城的本丸御殿,除了信介与信教之外,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
故地重游,放眼望去皆是熟识的面孔,不过也有不少人已经消失不见。
“康长大人,久疏问候。”
“有胆,嫌我的刀不利乎?”
“我之生死并无所谓,此条性命,康长大人随意来取。只恐不听我言,高屋城上下数千人被碾成齑粉。
此刻,我主织田信长已拿下新堀城,将帅十万大军前来此城。”
想象中的动摇并没有发生。听到重磅消息,即没人反驳,也没人讨论。所有人都盯着坐在主位的三好康长。
信介瞟了一眼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信教。三好康长不太像是已被说服的样子啊,反而像是全城的人都逼迫着三好康长投降。
低头扶额的三好康长,长叹一声起身。
“和泉守大人,我随你面见信长公。”
……
对着纠纠而来的十万大军,信介带着三好康长直入信长本阵。
“主公,三好康长大人前来请降。”
“好胆,竟敢直入敌阵。”
三好康长穿着一身素衣,须发皆白,径直走向信长。
信长伸手拦住了想要拦阻康长的小姓,自己迎了上去。
“既已至此,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求信长公饶过城中将士。”
“抬起头来,三好大人。只要你交出誓书,效忠于我。我不光能饶过城内将士性命,还要安堵你河内半国。”
康长沉吟片刻。
“原为信长公效劳”
“好。康长大人,你以后就作为大和守塙直政的与力为我织田家奉公。”
“遵命。”
此时身兼大和与山城两国守护的塙直政,还在听命的驻扎在高屋城北。
不知他在听到各掌河内半国的三好和游佐,都在他麾下效力时会是什么感想。
信长转过身,面对在一旁候着的信介。
“此事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奖赏。”
“不敢劳烦主公费心,这是我应当做的。”
“我回去好好想想,不过我会向朝廷为你奏请河内守一职。”
“谢,主公。”
信介马上就要得到游佐信教心念的河内守一职了。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夙愿。
高屋城降伏也代表着信长完全占据了河内国。
近畿五国,除摄津的石山一地掌握在本愿寺手中外,已被信长完全压制。
……
信长解散了一大半兵力让其回家耕种,随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三河国。
继去年围攻滨松未成,武田胜赖选择了东三河的长筱城。
攻下此地则德川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