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份被不要脸的抢走了

雨水顺着鱼鳞瓦片淅淅沥沥的划下来,滴滴砸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乐,一会把衣服洗了饭做了,做好了给我端到东屋里,天忒冷,我就不起来吃了。”大姨把瓜子皮丢在一旁的竹篓里,搓了搓手冲着阿乐吩咐活计。

阿乐点了点头,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虽然身子难受,也半点不敢偷懒,忙了一个上午,阿乐端着刚做好的萝卜汤和粗面馒头去东屋送饭,赵奶奶和姨爹全在屋里,不知道正说些什么,热闹得很。

只是可惜,这屋里的热闹跟阿乐没什么关系,要是大姨的女儿赵宝儿还在的话,兴许还会打开门嘲讽她几句。

她自小没了娘,娘的丧礼上,大姨看她可怜,把她带回了家,大姨总说她爹是个仙人,早晚有一天会把她接走,为了得到点报酬,对她还算不错,她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

只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她那不靠谱的爹半点音讯也没有,大姨也慢慢的不耐烦起来,阿乐的住处从赵宝儿隔壁变成了厨房隔壁,冬冷夏热她也没抱怨过,谁让她没爹没娘寄人篱下呢。

索性这院里大姨的婆母,赵家奶奶对她还算不错,阿乐受罚的时候,总会给她留一口饭吃。

“大姨,我来送饭。”到了门口,阿乐和往常一样招呼一声,这是大姨的要求,因为阿乐儿时无意间听到大姨说赵奶奶的坏话,说给了赵奶奶听,害大姨被罚了晨昏定省。

“放那吧,自己去厨房吃点。”兴许是心情好,大姨的语气比寻常温柔许多。

阿乐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到桌上,有些不舍的掀开帘子,屋里的暖气跟着她一块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冰冷的雨里。

萝卜汤味道挺好,阿乐连着喝了两碗,正准备去拿馒头,才想起来全部被她端到了东屋,这让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拿,不去,她今天就只能饿着,去了,只怕免不了一顿骂。

纠结了半晌,阿乐还是去了东屋,因为怕被骂,她没有大声说自己过来,帘子掀开的时候,暖意扑面而来。

“孩他娘,你也对阿乐好一点,这孩子虽然蠢笨,却也是你妹妹唯一的血脉,再说,咱们先前做的事,已经是对不起她了。”苍老的声音从内屋传来,阿乐即将迈出的脚顿在了原地。

“我养了她六年,比她娘养的时间还久,虽然让阿宝顶了她去了仙山,也算是她对我的报答了,也罢,过几天买个丫头回来,她也能少做些事,养个几年也该嫁人了。”大姨肉疼的说道,一个丫头也得一贯钱,花在阿乐那个赔钱货身上,可真是不值当。

“说起这事我就不放心,这仙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几年也不见来寻阿乐和她娘,怎么突然就找过来了?你们让阿宝去仙山,可打听清楚?要是火坑可怎么是好?”赵奶奶想起自己的孙女被送到仙山上就难受,捧在手心里那么多年,说送走就送走了,不禁在心里埋怨姨爹和大姨心狠。

“娘,你懂什么?那是阿乐亲爹的地盘,还能害自己女儿不成?咱们阿宝多乖多漂亮啊?让阿宝过去,也能表明咱们没亏待她女儿不是?再说了,阿宝要是成了仙人,脚不沾地的,咱们家祖坟都得冒青烟。”姨爹在屋里安慰着赵奶奶,大姨也跟着附和,殊不知,阿乐正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内屋。

大姨出来拿饭的时候,正好跟阿乐对上视线,吓得直抚胸口,显然被她吓得不轻。

“你个挨千刀的,在屋里不知道出……声……”

大姨话没说完,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她不知道阿乐在这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阿乐看着她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接着浮现的是强自镇定,和以往带有的嫌弃疏离。

“你要是听到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爹那什么无方山派人来寻你,但是你病的狠,差点没了命,我也是没法子才让阿宝替了你,你也别恨我,明儿我就去买个丫头回来,你往后就是我女儿,再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当是你对我的报答了。”大姨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屋里的赵奶奶和姨爹也跟着出来劝,想让阿乐息事宁人。

阿乐笑了笑,似乎认了大姨的说法,捏着手心里的馒头出回了厨房,眼泪混在汤里,一抹眼全吞进了肚子里。

新来的丫头叫小梅,住在厨房旁边的杂物屋里,不过,阿乐总觉得她眼熟的很,见想不明白,阿乐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要去仙山问清楚她爹为啥不要她和阿娘。

“挨千刀的,你说对我好就是把我弄来你家当仆役?”人声婉转,像黄鹂鸟一样清脆,传到阿乐耳朵里,立刻分辨出来这是新买来的小梅。

“仆役又怎么了,这样你才能天天陪着我,再说,你那卖身契就是个假的,哪日你怀上了,就把你纳进门,那母夜叉纵使千般本事,也不能说什么。”这声音更是耳熟,原来是阿乐那个姨爹,早早就跟小梅厮混在了一处。

“也是,她嫁进你家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个丫头,换成别家早早休了她才是,不过,你家那丫头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病恹恹的?”

“那是母夜叉妹妹的孩子,母夜叉也是心狠,为了让阿宝去仙山,给那丫头下了蒙汗药,怕剂量不够,下的颇大,险些没把她命给夺了。”

“啧啧,真是心狠呢,既然不是你家亲生的,怎么不丢了去?”

“那丫头虽丑,人却聪明,我娘丢过,又自己寻回来了,好了,我的小娘子,可别说这些没用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来让爷快活快活。”

阿乐这才明白,原来那药包是蒙汗药,原来儿时不是自己走丢,是被赵奶奶丢了,原来不是自己快病死,是这一家人鸠占鹊巢……

阿乐抹了抹眼泪,对这一家的情意被抹了九成,将包裹往身上一甩,从围墙攀到大姨的屋顶,几个石头子将里面熟睡的大姨砸了起来,听着身后传来的厮打辱骂,阿乐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