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个火枪手

少女的双眼因惊恐瞪大了。琥珀色的精致双眸中,映出的却是漆黑的、无比恶心的丑陋之物。

如果对方是什么超凡犯罪,兴许她还敢对峙、挣扎一番,但面对这种非人的、面目可憎的怪物,原先一切不安和紧张顿时化作了无限的恐惧,一度完全占据她的身体和心灵。

那头从虚空中爬出的怪物嚎叫着,张开了三只手上的利爪,凶恶地扑向罗塔琳。

虽然她的脑海因恐惧而空空如也,但人类强大的求生本能让她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躲避。然而,仅仅是依靠条件反射和做出的无意识动作,并无法让人完全爆发出潜能。

她的身位确实避开了怪物的攻击路线,但由于这个畸形体有着第三只手,导致她的脖子在最后一刻被对方的利爪划开了。

“呃!”

被撕裂的痛感让罗塔琳瞬间脱离了呆滞状态,并及时在地面上翻滚一圈,躲开了那只怪物的反手一击。她捂住了自己的脖颈,鲜血正在沿着指缝不断流出。

那只怪物没有给她时间喘息,而是接连不断地尝试着将少女撕成碎片。它挥舞着三只利爪,虽然缺乏章法,却让不断躲闪的罗塔琳胆战心惊。她凭借着长达五年的格斗挨打技巧,每一次都相当极限地躲开了攻击。

其中有一次,那只怪物的一爪直接撕开了半个人形大小的墙壁,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正面挨那一下会的血腥场景。

周围的空间扭曲愈加明显了,她自己也因为流血不止而陷入了昏沉的状态。若非她自己强大的求生欲,她随时可能晕倒过去。

她的视线正在变得模糊,身体发力也变得不得心应手。罗塔琳的精神虽然依旧活跃,并拼了命地驱动着缺氧的身躯,全力阻止自己闭上双眼。但她的极限很快也到了。

躲开了最后一记利爪横扫后,罗塔琳由于没能控制好力度,导致伤口再一次撕裂了,鲜血再次洒落在地面上,与先前的血迹形成了奇异的图案。剧痛和眩晕感冲击着她的大脑,而这一次,她也许是真的撑不住了……

逐渐失去意识的她,跪倒在了地面上。此刻,四周已经被彻底扭曲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无数碎片所组成的空间,并且还在形成数个旋转的、黑色的漩涡。

虚空的尖啸声正在逼近,似乎随时都要吞噬她。而这,也应该就是她的丧钟了。

“本来还以为会在响指中归于尘土……”少女惨笑道,“……没想到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啊……”

那只黑色怪物再次怒吼了一声,朝她扑了过去。

不过就在此时,地面上的所有血液并未凝固,而是一直流动、悄然形成了一个八芒法阵。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这些血液终于完成了最终的作画——法阵的纹路上发出了血红的光芒,挡在了黑色怪物和少女之间。

毫无理智、仅有攻击欲望的黑色怪物自然是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扑向少女,它恶心的异形嘴已完全张开,似乎是想要直接咬下猎物的半个脑袋。

但另一个身影突然从光辉中冲出、挡在了它的面前,随后,一把银色利剑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其头颅。

怪物并没有因为头颅被穿刺就停下行动,它的三只手狂乱地舞动着,试图将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这个碍事者一同粉碎。

那个身影毫不犹豫地松开右手,将这只怪物一把推开,并同时举起了拿着一把短管火枪的左手——

“砰!!!”

随着火光与烟雾的迸发,那个怪物的身躯被直接炸成了碎片,其余相对完整的碎片四处飞溅。但及时主体破碎,它们也没有失去活性,而是仍然在不断地扭转、蠕动、爬行,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这个酷似火枪手的人注意到了这点,但她并没有移动位置,而是将火枪收回腰后。她低声地念出了一句法语:

“La Grande Revolution.”

随后,这片被扭曲的空间中燃起了橙红色烈焰,吞噬着除了她和银发少女外的一切。而在接触到那些黑色怪物的活动肢体时,烈焰瞬间转变为了妖异的紫色,直接将这些来自虚空中的诡秘衍生物焚为虚无。

而这些烈焰还没有停息,它们甚至开始侵蚀起周边所有被扭曲的物体,并最终将最初被撕开的空间裂缝吞噬了。

这片被扭曲的空间迅速重组,恢复了原初的模样,一条昏暗、但还算宽敞的无人小巷。

随着周围环境的恢复,跳跃的狂怒烈焰随之平息,而之前战斗产生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残留,除了一把伫立在地面上的银色迅捷剑。

火枪手将右手一挥,将一条黑色的铁链甩到远处的剑柄上。她将铁链向后一拉,那柄银剑被直接拔出了地面,飞速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并在被接住的瞬间就被收入鞘中。

而这个时候,她才回头看向了失去意识的罗塔琳。火枪手走到了少女跟前,犹豫片刻之后,她才从怀中取出了一条链子,上面拴着一个金属小十字架。

她对这件物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但还是将其绑在了右手上,十字架置于掌心中样,并将其贴上了银发少女受伤的脖颈。

“……主神父,您告诉我不要害怕,因为您与我同在……”

“你向我保证会从疾病中康复……”

“我祈祷你奉耶稣的名,用公义的手扶持我……”

随着她低声念出的祷文,微弱的金色光芒从十字架上发出,化作些许柔和的光粒,融入了伤者的肉体中。

祈祷结束之后,她便挪开了手掌。果不其然,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至少完全止住了血,并且让少女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果然……背弃信仰后,效果就明显差了……”火枪手站起了身,看着化为灰烬的十字架自言自语道,“不过这种鬼玩意不信也罢……”

而在她自言自语之际,那名昏迷的少女微微睁开了双眼。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名穿着酷似法国火枪手的金发女性,而她的头上还戴着一个倒三叉戟形的金属护额,作为特征是十分醒目的。

这位火枪手小姐的面容还是相当精致美丽的,和那位阿尔托莉雅不相上下。只可惜,她的左半脸布满了可怖的火焰形伤痕,让人感觉像是一件被人刻意毁坏过的大师杰作。

“你……是……”罗塔琳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看起来,你就是我的召唤者了……”火枪手小姐向罗塔琳微微行了一个鞠躬礼,“初次见面,吾名……”

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和感官模糊,让罗塔琳没能听清对方后半句话。

少女看着对方变动的口型,试图辨认出她说出的字眼,但是自己已经没力气这么做了。下一刻,她再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