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月两个人就挤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面。
明明是这么艰苦的环境,李锦绣却觉得这是她生命当中最幸福的时候。
李锦绣看着这个皮肤黝黑脸上憨笑着给自己烤兔肉的男人,心里止不住的暖意。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她,在陈家的生活让她时时刻刻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这样放肆肆意的生活自从当了一个什么临时会长之后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尽管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但是的确是到了应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赵眉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连累李锦绣,便直接要求两个人就此别过:“李锦绣,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人,我也为之前我的粗鲁道歉。”
李锦绣腼腆地笑了一下,这么多天和赵眉山的相处也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万分理解赵眉山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心里其实本来也早就做好了分开的准备:“我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一天了,赵大哥,你才是一个好人,照顾我这么长的时间,要是没有你,我指不定已经被杀掉了。”
赵眉山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女人,有些悲哀这样一朵娇花即将枯萎。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李锦绣自己的想法:“锦绣,这个世界很大,你应该去走一走看一看,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而不是守在一个地方,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世界上并不只是陈廷恩许诺给你的东西和那些固执的观念,除了一些规矩之外,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李锦绣,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他这些天来将自己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部都告诉了李锦绣,只期盼李锦绣能够觉悟。
不奢求她跟着他一起去浪迹天涯,只求李锦绣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从跟李锦绣的交谈当中,赵眉山就知道李锦绣应该是一个非常有新思想的女性。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他不想看着李锦绣
李锦绣虽然对赵眉山确实是有一些不可明说的情愫,但是从父母亲那里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一些不符合封建规定的事情。
李锦绣谢过了赵眉山的好意,仍旧固执地摇摇头:“赵大哥,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既然已经许配给了陈家,生也是陈家的人,死也是陈家的鬼。我知道陈廷恩只是想要利用我,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要把诺言做到!”
从李锦绣闪烁出来的坚定让赵眉山有些讶然,他似乎通过李锦绣的眼睛看见了她热烈而灿烂的灵魂一样。
赵眉山保证,那是这个世界上他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这是李锦绣自己的选择,赵眉山自然也阻止不了,只能点点头,无奈地说:“既然这是你做好的决定,那我也不能说什么了。”
李锦绣一笑,爽朗地摆摆手,和赵眉山就此诀别。
她还是打算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前往江西去送货。
不管陈廷恩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毕竟对自己有恩,还照料好了家里的事情。
从小的时候父父亲母亲就教过她很多道理,她不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他们期许的事情。
李锦绣知道自己的脸很出众,就用剩下的钱买了两身男人的衣服,胡乱用泥巴和胭脂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接下来的路上没有了陈廷恩和三家的阻拦,李锦绣倒是畅通无阻了。
江西果然是一个富饶的地方,虽说地理位置确实是不好,但是胜在自然条件优越。
也可能是穷乡僻壤的缘故,这里民风都要比宁波府开放许多。李锦绣一路走来已经有数不清多少个人朝她暗送秋波了。
江西铺子的老板也是陈廷恩安排的人手,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的,但是谁能想到李锦绣还真的来了江西。
江西布匹铺子的老板见了李锦绣之后只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过来挑布匹的,点头哈腰殷勤地伺候着:“小姐,您看看您想要什么料子的布,我们给您挑最好的。”
虽然李锦绣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几个月在陈廷恩的训练之下,李锦绣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换了身上的气度。
她摇了摇头,从怀里把陈廷恩给的印信拿出来亮给商铺的老板:“我是宁波府那边叫来要货的,麻烦您了。”
商铺的老板几乎是在一听到“宁波府”三个字的时候就跳起来了。
他佝偻着腰,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看向李锦绣的时候嘴上带着试探,一边仔细查看印信一边询问:“小姐,你是陈家老爷的……?”
李锦绣不做怀疑,直接回答:“我是陈家的儿媳妇,也是甬商行会的临时会长。”
那就是陈廷恩的儿媳妇。
老板心下疑惑,陈家老爷不是说这一次送货不会有人过来吗?他也就没有准备。
现在李锦绣来了,虽然不知道那陈家的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老板还是决定要按照以往的规矩正常往宁波府发货。
他现在手头上没有现货,只能重新到仓库里面挑货:“陈家……”
老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锦绣了,索性就干脆叫了之前的小姐:“小姐,还要麻烦您多等一会儿,调货需要一点时间。”
李锦绣也是第一次送货,没有察觉到商铺老板话语里面的异样,接了他的话茬点点头。
等到布匹全部都调出来,一一让李锦绣看了,在字条上面画了押,这就算是完事了。
商铺老板一边看着李锦绣,一边早就让自己的伙计给宁波府陈家送了信,快马加鞭赶过去通知。
等到李锦绣重新踏上宁波府这片熟悉的土地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其实陈廷恩早就已经盯上了她。
宁波府十年如一日的繁华,李锦绣感叹一声就拉开了陈家的大门。
开门的不是李福,而是张妈,她一把就把李锦绣给拉了进来 不由分说一个剪刀手压着李锦绣跪在地上:“少奶奶,多得罪了,我这就不客气了!”
李锦绣即使早有预料也没有想到陈廷恩会这么早下手,她下意识挣扎两下却只换来张妈的辱骂和责问:“少奶奶您也真是的,好端端走在路上不要回来便是了,您居然还想着要回头。”
“既然回了我陈家,您还是陈家的少奶奶没错,可陈家少奶奶本该就应该死在和少爷成亲的那一天!”
李锦绣呜呜咽咽叫喊着,被张妈让小厮塞了一块破布条咬在嘴里,蒙了眼睛给关了起来。
李锦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群人押着送进了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呛得她眼角都沁出了眼泪。
难道今天自己就真的要死在陈家了吗?可是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恍然之间又听见赵眉山说的话了,放在现在竟然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陈廷恩接到江西商铺老板送过来的消息之后就让人一路跟踪李锦绣,一直等到李锦绣回到陈府给关押起来。
他将书房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扫到地上,眼睛里面满是怒火:“陈贵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李锦绣还会活着回来?!”
李福立在一边不敢说话,他知道陈廷恩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单单是李锦绣活着回来了,还有来自陈贵的背叛。
他在陈家干了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陈廷恩的脾气,但是自从陈廷恩患病之后,他就再也拿捏不准陈廷恩的意思了。
这李锦绣,是非死不可了!
陈廷恩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将大拇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光的玉扳指拿下来放在太阳光底下照了照——一片通明。
他冷笑了一声,对李福吩咐:“带我过去看看李锦绣。”
不管是不是因为陈贵,李锦绣能够自己一个人从江西那豺狼虎豹环绕的地方逃出来,还能把江西的货给送回来,也说明了李锦绣的确要比陈廷恩想象的有胆识有谋略的多。
柴房里的李锦绣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只能以一种跪姿稳住自己的身子。
陈廷恩打开门,让人把李锦绣嘴里的布条给拿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的话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你是怎么从陈贵手底下跑出来的?”
那伙人果然是陈廷恩布置的。
李锦绣怎么也想不明白陈廷恩这是想要干什么,要是他想要杀了自己,在之前的棺材事件当中不给她留活路就是了。
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她不能把陈贵和赵眉山的事情说出来,尽全力让自己放松,一双眼睛跟陈廷恩对视:“我不知道什么陈贵,我只记得有一伙绑匪绑了马明起一行人,我就趁乱从里面跑出来了。”
陈廷恩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一是他不相信李锦绣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学会了反抗他的指令。
又一个是他不相信李锦绣一介妇人能有什么办法从陈贵手底下逃出来。
但是李锦绣现在就跪在他眼前,不管李锦绣是不是在撒谎,都已经无所谓了。
趁着现在别人都没有发现李锦绣已经回到陈家的消息,他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李锦绣。
这样想着他脸上又挂上了虚伪的笑容,皱眉训斥张妈:“你怎么能对少夫人这么粗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陈家的少奶奶,给我帮少奶奶换个房间,好好伺候着!”
张妈领了罚,带李锦绣换了她之前住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