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承佑信了。
理由很简单。
不是这个图表里的内容多详细，不是口述出的故事多真实。
而是白知韫没必要为了编故事，制作出这么一份文档。
当然，某一瞬间他心里也出现过，这是不是小说大纲的想法。
但很快，白知韫的状态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他从未见到如此认真的白知韫。
从未。
同样，他自己也罕有地，陷入了完全安静的状态。
“你比我想象中安静。”
良久，白知韫率先发声。
在多次酝酿要和盘托出的时候，他顺便也预想过李承佑的反应。
或许激动，或许问东问西。
或许存疑，或许一言不发。
或许不信，或许连怼带骂。
什么情况他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沉思，看似还算平静的沉思。
“这事比我想象中惊人。”
过了几秒，李承佑才缓缓开口。
“确实惊人，但就是发生了。”
白知韫歪歪头，略微无奈地笑了一下。
“有什么副作用吗？”
仰头把手里的易拉罐饮尽，李承佑微微皱眉，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副作用这一点，白知韫不是没想过。
他从来就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相信自己凭白无故会得到眷顾。
可到目前为止。
穿书确实只会对现实造成正面影响，从未发生过什么负面的事件。
而抛开这些看本身，他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或许，真的没有吧。
“所以，你等于自己在写自己的未来？”
李承佑好像松了一大口气，仰脖把刚打开的酒直接清空，然后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
顿了一下，白知韫点点头。
“能到什么地步？”
李承佑追问道。
“不能刻意，不能有私心。”
很巧，书影响现实的程度这个问题，白知韫也想到过。
自第一次穿书之后，他就在小说里先后写过几个用以测试的段落。
像男主年会抽到了最大奖，男主买彩票中了百万，男主家碰到改造项目分了两套房。
甚至他还写了一段偶然结识集团董事长，发展成忘年交的剧情。
但结果……
别说中奖了，他连冰红茶的再来一瓶都没见过。
“也就是说，只影响你在现实的感情线？”
听到这人居然还真试过，李承佑嘴角抽搐了两下，又问出第三问。
“算是。”
白知韫点点头。
这件事是不需要测试就显而易见的。
“那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件事了。”
起身把两个空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李承佑一改先前严肃的状态，微微一笑瘫到了沙发上。
“……”
白知韫沉默了。
他多少有点懵，不知道李承佑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这种事发生在身上，虽说在意也没什么大用，但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你听我说。”
扭头看了眼白知韫，李承佑拍了拍沙发，示意他过来坐着。
“你说。”
白知韫走到沙发前坐下，静待着下面的解释。
“首先，你自己已经推算出了，穿书的触发条件。”
拉开第三罐酒抿了一口润润喉，李承佑不急不慢地说道。
“流星，夜晚，喝酒。”
白知韫点点头，说出了自己推测后的结论。
“听完你说的所有信息，这三个条件确实是唯一的可能性，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嘛。”
“而这三个条件里面，流星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所以你在意也没有任何用。”
就着白知韫自己的理论，李承佑给予了解释。
别说，这套说词确实合理，合理到白知韫本能性地点了点头。
“其次，你穿书的时候都是夜晚，都是你本身就该睡觉的时间。”
“穿书的过程不管过了几天，现实就只是一夜，不耽误任何事情。”
“穿书结束之后，对你自己又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你还是不需要在意。”
李承佑竖起两根手指，发表了第二波理论。
说实话，白知韫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能说会道。
平时的他确实也能说，但基本都是一些歪理。
而在正事上面这样，从小到大以来还真是头一遭。
“是这么个道理。”
白知韫再次点头，表示认同。
“最后，穿书只影响你的感情生活，这还在意个毛线？”
比起前面两段解释，李承佑这第三点原因，说得就十分简单了。
但这次，白知韫却没有点头也没有认同。
“......”
回应李承佑的是一段沉默，以及稍有些不对劲的表情。
看着这个反应，李承佑只用一秒就明白了。
“我问你答。”
再抿一口酒润润嗓子，李承佑打算给他解开心里那多余的心结。
“嗯。”
白知韫点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和赵美延的接触就是因为小说。”
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李承佑一针见血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对。”
白知韫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下来。
“那你们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小说里发生的吗？”
接着刚才的话，李承佑再次发问。
“不是。”
白知韫摇摇头，依旧如实回应。
“按照你第二次穿书的经历看，你跟赵美延是走到了一起对吧。”
李承佑继续发问，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稍微认真了一点。
看来，马上就要彻底步入正题了。
“对。”
白知韫点头应道。
“所以你心里感觉，不管现实出现什么情感，全都跟小说有关系，全都是受小说影响。”
仰头把第三罐酒清空，李承佑点出了白知韫的心结所在。
“......”
被一语道破内心的白知韫选择了沉默。
他想反驳，但却没有反驳的立场。
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而这个想法也确实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你喜欢她吗？”
面对这个问题，白知韫还是保持着沉默。
答案，他心里怎么会没有。
他只是到现在还不愿意正视罢了。
“我不懂你在犹豫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李承佑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关门声响起，白知韫才从沉默中走出来。
话还是没说，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