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在院子里聊了二十几分钟,才回来。刘光明和李大志等的焦急,赶忙问:“没事吧?”
“没事。”李响笑了笑。
但两人明显感觉出,李响的笑是挤出来的。李大志说:“有啥事就说,没外人。”
“真没事。”说着,李响举起酒杯,大口喝了下去。
玻璃酒杯,一杯三两,李响喝完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刘光明和李大志都楞了,连忙去夺杯子。没想到,李响又一饮而尽。
“到底怎么了?”李大志急了。
“嘿嘿,我要回省城干大事了,心里高兴。”说着,李响站了起来:“刘书记,大志叔,你们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事肯定小不了,但李响又不肯说,只好先让他回去:“好,你慢点,有话明天再说。”
“嗯,放心,我没事。”李响转身走了。
两人目送李响离去,可刚走到门口,李响扶着门框,慢慢倒在了地上。
“完了,肯定失恋了。”刘光明说。
李大志叹口气:“真搞不懂年轻人,都跟电视剧学会了,成天爱来爱去的。”
刘光明想追出去,安慰李响,但又没动。现在最好让李响自己安静一下,明天再说。但酒已经没有了滋味,两人喝光杯子里的酒,说了一会话,也就散去。
李响没回家。这个时候回去,可能能让父母看出来。他不想让父母伤心,尤其父亲,肯定又会自责,若不是摔伤,可能就没这些破事。
他走出了村子,走向了秋葵地。
满天星斗,清风微凉,空气中漂浮着成熟的气味。再有几天,就秋收了,等秋收完毕,秋葵也就完成生长使命,他也就结束近半年的农民生活,返回省城,继续开启创业的梦想。
没想到,又出了岔子。但他仍不相信,四年相处的感情,在一夜间就灰飞烟灭。
在李大志家院子里,孟晓只是哭,没说出原因,只是告诉李响,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给孟晓打通了电话,想知道到底什么原因。
他的声音很柔和:“有困难,咱们一起解决,但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也请你告诉我。”
孟晓哭过以后,声音很沙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很乱,觉得很对不起你。”
“你喜欢上了别人?”李响问。
孟晓半天才嗯了一声。
李响使劲闭上了眼睛:“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
孟晓又哭了:“我,我不好意思说。”
“没啥,我不会耽误你,只想搞明白为什么。”李响说。
孟晓使劲咬了咬嘴唇:“他是我的客户——”
两人的开始,是因为在大学图书馆门口,李响塞给孟晓一把雨伞。而孟晓与李响分手的开始,是因为另外一把雨伞。
七月份的一天傍晚,孟晓走到营业楼下时,天上忽然了大雨,叫人猝不及防。孟晓没拿雨伞,等了一会,雨仍没停息的意思。孟晓想转身回去时,却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男人叫李凯,金利公司老总。此人年龄不到四十,离异有个女儿,却已拥有五亿资产。他也是孟晓的客户。
孟晓抱歉地笑笑,李凯很绅士地打着银行送的雨伞,请孟晓坐进奔驰车内。下车后,他却把自己的雨伞给了孟晓。李凯观察孟晓很长时间,既然上天给了机会,他不想放弃。孟晓打电话还雨伞,他请孟晓去了聚豪餐厅。
第一次见面,他消费了一万两千块钱。随后,他以家教为由,请孟晓当女儿的私人老师。熟识之后,他听孟晓说起父母把自己当成银行,当即转给孟晓二十万,并不容拒绝。此后,他每天接送孟晓上下班。孟晓感到了痛苦,也在现实中苦苦挣扎。就在昨天,她再也抵挡不住李凯的攻势。
李响明白了,心如刀剜一般的痛。他想对孟晓说,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但他没说出口。他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成功,说这些无异于画饼。他不想在祈求什么,也不想再多解释。他了解孟晓的性格,既然是说出了口,就已经做出了再难挽回的决定。那就尊重她的选择。
他挂了电话,躺在了秋葵旁边的干草堆上,像小时候一样,仰脸看着满天星光。
忽然,他看到了电动车的灯光,从公路上转弯过来。他慌忙坐了起来。
刘光明来了。已快到十点钟,李响母亲担心李响喝醉酒,给李大志打了电话。这家伙没回家?李大志赶忙说:“可能和刘书记在村委聊天。”李响母亲放心了。
李大志又给刘光明打电话,说李响没回家,不知去哪了。刘光明猜测李响去了秋葵地,就骑电动车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李响正在秋葵地里黯然伤心。
刘光明坐在李响身边:“难受吧?”
“嗯。”李响点点头。
刘光明也抬头看着星空:“如果是我也会难受。”
“四年了,崩塌就在一瞬间。”李响说着,低下了头。
刘光明点点头:“你是重感情的人,可是缘分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很微妙。”
李响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也变成了物质女孩。”
刘光明说:“那就是她的错了。”
“她没错。”李响说。
刘光明嗯了一声:“这么想就好了,但你也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
李响长出一口气,肯定的,那么好的感情,甚至已经想过相伴终老,却成了劳燕分飞。
“回家吧,别让你担心,我知道你是既有孝心的人。”说着,刘光明站起来,又伸手拉李响起来。
“谢谢刘书记。”星光之中,李响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光明拍拍李响的肩膀:“不用谢,走,带你回去。”
说着,刘光明坐上了电动车。
李响也坐了上去。抬头,又看着星空。天气晴朗的真好,星光耀眼。李响闭上了眼睛,却又再次闪现出孟晓的身影。
他的心在无边星海中沉落着,无边无沿,还带着零下四十度的冷。
回到家中,他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洗漱睡觉。那夜,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