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摹画到孤儿院的第一个春节,凤契一口气交给方院长一百块钱,请求方院长给孤儿院的每个孩子煮上一碗饺子。允许所有的孤儿在这个本该团圆的日子里,围在一起,放烟花!
方院长大发慈悲的同意了。
那一晚,孤儿院所有的孩子,手里抓着饺子,嘴里塞得满满的,围着一只烟花桶,欢呼雀跃!
小丫头自从那次后,变了好多,不禁每天只吃一顿饭,还坚持跟凤契下山乞讨。
凤契也不放心再将小丫头留在孤儿院了,于是每天下山都会背着她。
小丫头成了他名符其实的小跟班,影子。
凤凌虽说还是不喜欢摹画,却不敢使坏了,哥哥那次打断他一根肋骨,饿了他三天,最后他向摹画承认错误,才勉强原谅他。
凤契作为哥哥,可以为他挡风遮雨,可以为他挨饿受冻,却不会姑息他的错误!
大年初一,方院长特批所有孤儿,可以少交一块钱,每人交四块钱就可以有昨天的饺子吃了。
孩子们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渴望地看着凤契,希望他可以再大方一次。
凤契没说话,拉着小丫头的小手,往大门口走去。
孩子们一看没希望了,也只能动身。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右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凤契第一眼认出那个男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凤契,你受苦了!阿姨来接你回家!”
苏媚的演技从来都是影后级别的,那眼泪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凤契没有回话,冷眼看着苏媚一个人唱独角戏。身边的小丫头无声的将小手塞进他的掌心,握得紧紧的。
凤契蹲下身,平视小丫头,目光柔和,“别怕,哥哥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他想好了,即使父亲带他离开,他也要带着摹画一起。
方院长将父亲及苏媚一起请进自己的那间房里。
自始至终,他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都没跟他说上一句关心的话,甚至连眼神都是充满厌恶的。
大概五分钟不到,方院长眉开眼笑的送两人出来,并宣布:“凤契,凤凌,你们两个快跟你们的爸爸回家吧!真是太好了,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你们的亲人,我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了!”
呵呵!方院长的演技也不赖!
“走吧!”这是父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男人,倒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站在凤契跟前,微弯着腰,“大少,请!”
凤凌急忙跑过来,拉着凤契的手,眼神迫切。
“这也是父亲的孩子。”
“哦,家主没说,不过大少既然说是,就带着吧,就当跟大少做个伴。”
凤凌虽没得到想要的身份,不过好在,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凤契哥哥……”
凤契蹲在小丫头面前,拉着小丫头的小手,好半晌才开口,“画儿,你先留在这好吗?哥哥安顿好,一定来接你!”
他不能带她走!
不能!
就在刚才,他偷听到父亲及苏媚跟方院长的谈话。
父亲在找一个人,一个不知是男是女,不知年龄,唯一知道的信息是父母车祸身亡,姓摹的人。
看样子,这人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在不知道是福是祸的情况下,他不能贸然将摹画带回谈家。
幸亏,摹画来到这里后,他一直叫她画儿,别人也就跟着画儿画儿的叫,这才让方院长给了否定答案。
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摹画。
留在这里,或许会吃些苦头,但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如若回了谈家,如若,父亲和苏媚来者不善,摹画分分钟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在一切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下她,他已经将自己手里所有的积蓄,一千五百块钱,全部给了方院长,况且苏媚给方院长一箱子钱,应该可以保摹画一段时间无忧。
他会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查出苏媚及父亲的用意,再作打算!
小丫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屈极了,“凤契哥哥,画儿会听话,画儿会干活,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哥哥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丢下画儿的!”
凤契心里像针扎般难受,他揉着女孩的头顶,轻声安慰着,“画儿乖,等哥哥一段时间,哥哥会马上来接你。”
凤凌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嗤笑,“傻丫头,我和哥哥都是姓谈的,你姓什么,凭什么跟我们走!”
凤契担心摹画说出自己的姓氏引来麻烦,狠心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拽着谈凌离开。
摹画紧跟在后面,哭的很伤心。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混蛋,她父母去世,她被扔到孤儿院,她跌下山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哭的这么伤心过,这么可怜过,此刻,她真的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可怜!
车开出很远,小丫头还在拼命的追,“凤契哥哥,别丢下……我,别丢……下画儿……”
直到狠狠地跌在地上,他的泪也滴落下来。
摹画泪眼婆娑地望着那辆消失在尽头的车辆,心空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她惊喜的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她认识他,他是跟凤契哥哥的爸爸一同来的那个小男孩,他可以带她去找凤契哥哥的。
“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凤契哥哥吗?”
谈凤均俯视着脏兮兮的小不点,皱着鼻头,“不行,你太脏了。”
摹画彻底心凉了,她不再求他,爬起来,转身往孤儿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