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越界

BJ聚会回来不久,陈为平接到武汉高新区派出所的电话,民警是针对远达公司股东的例行询问,原由是远达公司高管李毅鹏涉嫌敲诈勒索罪已经被刑事拘留,现在看守所在押,公安配合检察院在收集相关证据对其进行起诉。

警察问询的也简单,作为股东和同学身份的陈为平是否了解公司运营情况、抵押车贷款追讨等相关内容?陈为平如实回答:这个,真不知道!

李毅鹏被羁押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难怪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陈为平想去探监,一打听,非律师还不能见面,只好电话问了李毅鹏原来的助理小马(现在早已离职,改做房产中介)。小马说:“听说是李总和宋理想带着人去找抵押车的车主要钱,好像是使用了什么暴力手段,人家报了警,警察把他们十来个人都抓了,说是敲诈勒索。李总是领头的,据说会被判刑。”

这辈子第一次身边的人被抓,还是最亲密的同学、老乡、兄弟、投资人,而且每一层身份让陈为平感受到一种酸甜苦辣,混在一起就是立体感的五味杂陈。想想当年上学时还和李毅鹏一起去女子监狱送书,当时俩人还说“以后不会再来这地方了吧?”,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

陈为平把这消息只转述给了刘白冰和彭长江。

刘白冰听了消息,情绪还行。虽说在远达投资数额大,但对比在BJ物价啥都死贵的地方,100多万似乎也就是个买个厕所。刘部长家不缺厕所,在五环边单位集资的房他买了个三室两厅两卫。据说主卧有了厕所能极大提升生活的质量和品质,这一点陈为平没感受过,不懂其中道理,彭长江应该也没有,估计李毅鹏在武汉置业的大房子里肯定都感受过,现在估计依然能感受到,毕竟电视上演得是号子里是有床有厕所的,也算卧室带卫生间了。话说回来,刘部长即使现在没了这100多万也就相当于少个厕所而已,不影响生活。

彭长江听了消息,有些急躁。对他,没了本息合计的80万,在长春少的就不是一个厕所了,是厕所加客厅加主卧……原来彭长江已经做好五六年拿回本金的最坏打算,万没想到,BJ聚会后没几天,最坏打算变成了最美梦想。更要命的是如何给家里老婆交代?

彭长江的老婆戚萌萌是当时和他一起到河南支教时认识的,都是师大的,不同的是他是经济学院学生会主席,分到了正阳县;戚萌萌是化学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分到了确山县。有传言说戚萌萌这个支教名额是和她爸爸戚立国当时是省里科技厅的处长有关,也有人说确实是她比较优秀。彭长江当时愿意相信后者,结婚后更愿意相信前者,这是后话。

不管怎么样,都是支教的,两个县也不远,坐长途汽车半个小时都能见到,彭长江又是个热心肠,一来二往,日久生情,和戚萌萌确定了恋爱关系。男女之事,短期的都凭理性交往,长期的都靠本能维持。返校后没多久,俩人就结婚了。毕业后,彭长江留校,戚萌萌考了科技厅的公务员,也算女承父业吧。

老丈人戚立国是主管高校科研的处长,大学校长都对他敬畏有加,导致彭长江这个小老师在家里面对戚处长的千金也就自然的有点腰不直,标准的妻管严。投资远达,戚萌萌本不同意,是彭长江拿李毅鹏引以为豪,说是自己哥们开的,亏谁也不能亏他,拍胸脯信心满满,说投50万五年能拿回100万,这辈子就这一次发财机会了。当然,也是想在强势的女方包括老丈人面前证明自己是个能干事的老爷们。态度恳切,戚萌萌终于夫唱妇随温柔了一次,谨慎的尊重了他。现在100万没了,50万本金也没了,到手的只有这半年按月返回的累计6万块钱。50万变6万,一想到面对戚萌萌的质询,还有老丈人冷峻的脸,彭长江脑仁都疼。

人心里一有鬼,就会显得格外殷勤。5月没有回款,彭长江编个银行业务升级的理由躲过去了。这6月份了,还没回款,啥银行也不能月月升级吧?在戚萌萌的严厉质询下,彭长江实话只能实说,接受了自己早已预期到的一场家庭暴风骤雨,被赶了出来。

男人也不总是刚强,没人的时候也会黯然泪伤。彭长江以整理马上毕业离校的大四学生成绩档案为由,在学校的办公室扎了下来。一张行军床,一套洗漱旅行包成了所有家当。都说结了婚的男人一定要买个好沙发或者好的行军床,这一点彭长江深有体会,甚至每次都有点暗暗窃喜。

六月的盛夏,毕业生马上要离校,为不影响毕业证发放,教务处副处长彭长江把所有的“悲痛”投入到了繁忙的毕业生成绩汇总、整理、审核和归档工作中去。学生成绩数据来源于各个学院,经济学院的教务员怀孕待产,学生会学习部部长大三的孔繁莉,主动承担了教务员的工作,往返于教务处和经济学院之间,也算勤工助学,每月学院发200元补贴。

孔繁莉,QHD人,家里独女,海滨城市赋予它开放爽朗的性格,不拘束、不扭捏,从大一到大三,获得一次国家励志奖学金和一次校内一等奖学金。大三的奖学金还没有评定出来,这也是她最关心的,据说如果能连续两次得国家励志奖学金,就有资格申请保送研究生,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第一次给彭长江送材料,孔繁莉见彭副处长忙的不可开交,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种满了烟头,文件材料横七竖八的摆满了沙发和茶几。文件柜门打开,文件盒东倒西歪。地上是到处是泼溅的茶渍和成团的抽纸,仿佛这里经历了入室盗窃一般。

第二次再来,还是如此。孔繁莉就主动从门后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彭长江谢绝,但她说没事的,举手之劳。女性可能大都有归置物品的天性和特长,也有不靠谱的,但那不是她不具备能力,只能说她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不放在心上罢了。孔繁莉显然是入心了,一心一意打扫卫生,墙角、沙发下、桌面、文件柜不一会就显露出秩序和文明。孔繁莉还没有停手,学着帮彭长江整理成绩材料,彭长江看她干活麻利也挺认真,也就默许,还不时指导。

闲聊中,孔繁莉得知彭长江原来还是经济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倍感亲切,“彭老师”变成了“彭师兄”,还连续几天主动给师兄从食堂带饭。每次搭配还不一样,色彩斑斓,餐餐还有水果和酸奶,彭长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女人尊重的幸福感。

家庭感情的门关了一道,单位感情的窗就会自然打开一扇。六月,孔繁莉彩裙婀娜,秀发飘飘,淡雅的熏衣香连续几天盘旋在彭长江的周围,让他审视面前这个女生有了女人的感觉。男人一旦动了心思,不论从表情动作还是语言语气,都会些许显露出来,随着时间累积会愈发的明显和一发不可收拾。即使中年已婚男人,也很难掩盖这种本能支配下的表征。更让他兴奋的是,孔繁莉对他也有着相同的表现,这给了他更大的刺激。终于,在两人相遇后的第五天晚上,孔繁莉没有拒绝他从背后的拥抱,允许他的一切,她只细声的说了句:关灯。

自从那晚跨越了性别的障碍,彭长江和孔繁莉就少了以往白天的客套,多了晚上的默契。办公室已经无法包容两人的行为,开始转战宾馆和酒店。孔繁莉越来越多的开始夜不归宿,每天晚上父母照例来电话,她都是一边孩子般童声的电话撒娇,一边身体偎依着师兄卿卿我我。传统女生的娇羞和现实女人的不羁,孔繁莉在两个角色中跳跃,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强烈的对比冲突感让彭副处长得陇望蜀,早已忘了家里的戚萌萌和正上初二的闺女。

要不是老丈人给戚萌萌送端午节粽子,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婿已经离家快半个月了。老丈人干预,戚萌萌下了台阶,彭副处长回家,似乎都恢复如初,但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大三学生的暑假是最折磨人的,不如大一大二潇洒,可以选择旅游、访友,或者干脆回家空调、wifi、西瓜,因为大三脑袋上有个大四的斧子在缓缓落下,谁都不知道这个斧子是落自己手里成为出人头地的利器,还是落到脖子上成为青春梦断的开始。孔繁莉确切想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在放暑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约了彭师兄想问个究竟。

午休时间孔繁莉在附近宾馆开了个钟点房,彭长江中午下班就火急火燎的赴约,进门就是一阵亲密。过后,孔繁莉躺在彭副处长的怀里,问:

“你说,我是考研还是不考研啊?”

“咋想起来问这个了?”

“你是老师,有工作当然不发愁了。我还是个学生,马上就大四了,不考研就得找工作。现在女生找工作多难啊,就业都歧视女生。我想着要不就考研,学历高点,以后找工作容易点。你说呢?”

“那就考呗,就考师大的,咱们还在一起。”

“净想好事!和你在一起,你挺美啊,家里有个,学校还有个。我比你闺女也大不了几岁的,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就让我考研?”

“我闺女才15,你都…咦,你19,还真没差几岁啊。不能这么比,显得我太流氓了。”

“心里虚了吧,也知道欺负我了吧?那我给你一个弥补罪过、心灵忏悔的机会,看你表现了。”

“什么,你说。”彭长江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抚自己的宠物。

“我还是想读研究生,但考研太累了,而且现在大三已经结束了,复习都来不及了。我听说只要得过两次国家励志奖学金就能推荐保送研究生,我大二已经得过一次了,这次再得一次,就可以免试保送了。你帮帮我呗,让我得个奖学金嘛,行不行?”

“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凭你的成绩,得不了么?你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彭长江有点懵,觉得怀中的这个女人突然有点陌生。

“好是好,可我就怕还有更好的。上次帮你整理成绩,我看经济学院好几个女生成绩积点都贼拉高,我偷偷算了一下,按照去年保送的名额,我现在的排名正好够不上,差一位。你帮帮我嘛,帮帮我。”孔繁莉开始摇彭长江的脑袋。

“别摇别摇,我都晕了。”彭长江止住她的手,开始琢磨。

“怎么?你这管成绩的大处长,不想帮我啊?”孔繁莉坐立起来,“不是你占我便宜的时候了?你答应不答应?”开始锤打彭长江。

“疼疼疼疼,你疯了!”彭长江一把推开了她,劲大,差点连人都推到床下。这让孔繁莉始料不及,质问起来:

“彭大处长,你这还没提裤子就不想认账了?你别觉得我一个小女生好欺负,我都留着证据呢。老师欺骗女学生,我下午就发网上去,我不信学校没人管。学校不管我就报警,我不信没说理的地方。”孔繁莉边说边穿衣,彭长江起身拽住衣服不撒手。

“你急啥急,你刚才打疼我了,没轻没重的。你这事我回头查查,能给你办肯定办,不就是成绩的事吗?你得让我看看情况后再说啊。没说不办啊。没想到你还是个急性子。”

孔繁莉一改以往脸上童贞的微笑,一本正经的说:“好,我也不逼你,你下午去查,给我个结果,能不能办?能办,咱俩今后有能办的处法;不能办,有不能办的处法。我明天就回QHD,我希望我走之前有个说法,不然,我肯定给你个说法。咱们走着瞧!”孔繁莉直接穿上裙子,整理了头发,摔门而去。留下彭长江,呆呆着凝视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咧着嘴,边苦笑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