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完全涣散之前,陶然终于听到了“成交”两字,并感应到双手双脚被解开,戒指和包被拿走,裤子口袋也被掏了一遍……
很好!
那就好!
她很快就彻底迷糊了。
黑诊所有黑诊所的好,就是看钱办事好拿捏……
谢天谢地!等她能够再睁眼时,脑子里已经多了一段故事。
迟迟未被传输的委托者经历和记忆终于来了。
故事的背景大概是在零几年的时候。
原主的名字和陶然很像,叫做唐然。
唐然是个小镇姑娘。
她努力上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大学期间,唐然和同班同学方明恋爱了。两人相似点很多:都来自小镇;家庭条件都一般;相貌和魅力值都不突出……最大的不同,大概便是方明的学习成绩更好一些,学的专业将来更好找工作。
为此,方明常开玩笑,唐然和他在一起是占了大便宜。
两人感情很稳定。但对于将来规划,方明想要出国深造,唐然则想考研……
两人如果不想分手,最好是有一人能妥协。
这个时候,方明带唐然来到了一处新房,这是他家里给买的,他表示,他的未来规划里是要和唐然在这房子里过一辈子的。
唐然被感动了。她也被方明的花言巧语说服,不但答应了求婚,还放弃了继续读研的想法。
方明狗屎运很好,一下就申请到了国外一所不错的大学。方家极力建议唐然跟去国外,说是既可以维护两人感情,两人也能相互照应,唐然还能跟着镀一层金。
唐家人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有机会出国,至少是开阔了眼界……
就这样,方明和唐然很快就领证结婚,唐然也办好了陪读签证。
方明家里付了买房首付的钱,新房装修的事自然则落到了唐家。
唐家人不愿女儿被看扁,除了捧出积蓄装修买家电,还东凑西借拿出一笔钱赞助女婿学业。当然条件是女婿的房产证要添上女儿名字。
方家满口答应,却无奈时间紧,两个孩子急着出国,不但添名字的事往后挪了,连结婚酒席都没来得及办……
唐然去了国外后,才知方家一点钱都没给方明准备。她带的钱给方明付完学费后所剩无几。唐然不想再跟家里拿钱,想要在国外继续学业的愿望自然只能暂时搁置,她无奈开始打工。
这工一打,便是两年。
她和方明小家的所有开销基本都压在她身上,此外还得担负国内房贷和方明身上开销。她白天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晚上还去餐馆打工,对家里报喜不报忧,努力不增添家里负担……
为了省钱,两人有两年都没回家。
付出终有回报,学成回国前,方明就幸运地收到了国内颇有名气的卢氏集团的offer。
唐然以为苦尽甘来,可谁知刚一回国就收到了离婚协议。
理由是:感情破裂,三观不合。
方明更是直言:“你配不上我了!”现在的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方明要求离婚的态度坚决,唐家只能转而要求方明离婚赔偿。
而这个时候,方家泼皮无赖相尽显。
他们表示装修是女方的赠予,还贷的钱都是通过儿子账户走的,是儿子兼职挣的钱,与女方没关系。
他们否认了唐然的所有付出,更否认了唐然曾为方明做过手术的事。
这让唐然愤怒无比。因为那次手术和术后没恢复好的后遗症,她身体一直不好,连加班都做不了。
到头来,感情没了,婚姻没了,身体垮了,还得人财两失?
两家人到底是打上了官司。
可方明竟然请到了当地最好的律师,还有一大堆的人证物证,各种证明国外的时候,唐然人品堪忧,还没少花方明的钱。说就连唐然在国外住的房子都是方明租的,有租房合同作证。
小爱他们更是言之凿凿,唐然在国外还有个出双入对的相好。她从唐家带走的钱,都用在那个嗜酒的小白脸身上了。更说有次他们一群人去方明的出租房聚餐,还抓到了正与人苟合的唐然……
相比这群人在法庭上的串通表演,唐然却拿不出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包括曾为渣男流过孩子这一说……
唐然绝望。
他们有必要做得这么狠?
她怀疑,渣男早有预谋。或许当时逼她在黑诊所做手术,并不是为了省下几百刀,而是为了不留下证据……
一场官司打下来,最终,唐家只拿到了五万块的补偿。而这个数,不过是唐然近年贴补的零头。
换而言之,唐然给方明做了几年免费的保姆,床伴,伙夫,老妈子和挣钱机器,到头来一无所有还拖垮了身体,伤了感情,污了名声……
唐然想不开,抑郁了。
离婚三个月后,唐然看到了一则结婚新闻。新郎是方明,他再婚了。
新娘叫卢思彤,是卢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是留学派。和方明的学校在同一国家,相邻城市。
能让豪门千金下嫁,是离婚短短三个月就能办到的事?想到方明回国前收到的聘用书正是卢氏集团的,唐然一下明白,那两人应该是早就勾搭上了。
突然被要求离婚的原因找到了!
唐然咽不下这口气,找到方明要说法,此时的方明已入卢氏集团管理层,他默认了他从一开始就把唐然当做了踏脚石。
“为什么?因为我家的条件并不足以给我买房和送我出国读书,我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而你,刚好是合适的时机出现的过渡人选。”
“你又何必自取其辱?我好不容易才从小镇爬出来,都到发达国家镀过金了,怎么可能还回头和你过小康日子?是你自己不清醒!”
方明喊了保镖,“警告并教训”了唐然……
唐然受伤回家,直接病倒。老父亲被刺痛,冲去卢氏集团,刚好方明不在,就拦住了卢思彤。
卢思彤一听他自报家门,赶紧笑脸相迎将他请去了私人会客室。可下一秒,她就面目和态度一变,各种谩骂刺激唐父。唐父忍不下去,挥手就一巴掌打了出去……
他没打到卢思彤,却被一众保镖扣住。
卢思彤直接让打断他的腿。
“有没有王法了?”被拳脚招呼,打倒在地的唐父怒斥。
“监控可证,你怒气冲冲来找茬,你还先动的手,我只是自保。你可以报警,但我有把握先送你进去蹲几天。”
卢思彤让人扔了几千医疗费,“这是第一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你们家人如果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可不是一条腿的事了!”
被打断腿的唐父被送回,医生说要手术。
唐母一着急,血压一上来,差点中风。
唐然越发痛苦,他们都做错什么了呢?
他们去要说法,不是要钱,只是为了讨个公道啊!
看着病床上的父母,唐然更不想放过那些人渣。她找了人开始查卢氏集团的事,很快发现,卢家老太爷的两个儿子在争夺继承权,集团内部也分裂成两个派别,现在正是夺权时刻。
卢思彤和做金融的方明强势进入公司,更让两派夺权白热化。据说下个月老爷子就要退下去,到时候就是胜负揭晓时……
唐然自然得做点什么。她试着去开方明的电子邮箱。
智能手机尚未上市的这个年代,电邮才是远距离沟通最主要的方式之一。唐然觉得邮箱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证据。
这个年代也没有“试错会锁定”,“通过IP判断是否本人”那么智能的系统判定。反倒是方明的密保问题答案,唐然全都知道。
所以即便方明已经改了密码,唐然还是用他的电话加身份证后四位加生日将邮箱打开了。
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然没放弃。用通行证登陆网站时,她发现方明名下有两个邮箱。她再次开始了无限试错。
最终,还真就被她摸出了密码:卢思彤的名字缩写加方明的生日。
里面,全是两人的往来邮件。
那两人早在八个月前就在一起了。堂堂上市公司大小姐竟然做了坏人婚姻的小三,这个丑闻足以拿捏那对夫妻。
唐然为了出口恶气,打算在卢氏董事会召开前揭露并起诉那两人。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赔偿,也要那两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找好了律师,提交了证据,并准备联系记者。
眼看大仇将报,那天她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她妈晕倒在了某处。她最快速度赶去,在那个偏僻的巷子里,她没看见妈妈,却被一闷棍打晕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漆黑,她被绑在一辆面包车里。司机她认识,正是上次那个“教训”她的方明保镖。
然后她看见副驾驶座上,有她不久前提交给律师的那份证据资料。原来,方明和卢思彤正处于争权夺利的关键时刻,早就叫人盯住了唐然这个可能坏他们好事的隐患……
半路,保镖离开。
新上车的那人一身黑衣,一顶鸭舌帽,戴着手套和口罩,唐然却认出了他。是方明。
那副装扮更让唐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杀人灭口!
“对不起了!之前那么对你,是因为我得取悦卢思彤,让她相信我对你没有感情。其实我那时已经手下留情了,可你不懂!”
“你还是不依不饶,你太不安分!我从小镇拼到大城市,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一定要去国外,目标怎么可能只是找一份好工作?出身不行,我只能自己拼!我得改变人生,做人上人啊!任何人妄图阻挡我,我都会先挡住他!”
“这一次,我不得不下一个一劳永逸的狠手!”
一剂药被打入唐然体内,随后,那破面包越开越偏僻,开出郊区有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山顶才停下。
唐然整个身体已经因为药物而麻痹。
三更半夜,自打进入山区,他们就没看见一个人。
唐然被方明解开束缚,抱进了驾驶座,“你本就有抑郁,就算自杀,也不会让人怀疑的。”
“我错了,对不起,你可以放过我爸妈吗?”可怜唐然,生前最后一句乞求是这个。
“他们如果不妨碍我,自然可以。”
唐然绝望。
父母要是知道她死了或失踪了,只能怀疑他,怎么可能不妨碍他?这些人为了权利和金钱已经疯了,怎么可能饶过她父母?
唐然用尽最后的努力乞求,可方明并未有任何回应。
一分钟后,面包车从山顶坠落……
一声巨响,只是惊起了一片鸟……
那一瞬间,唐然的不甘和焦灼到达了顶点。
她何其无辜?她父母更是无妄之灾。
他们讨要说法,何罪之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