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宫乱

“郢王，你敢在皇太后棺椁之前见血，乃是大逆不道！”有官员厉声斥责道。

“皇太后尸骨未寒，你竟意图窃国，你可曾对得起皇太后？！”

十二王爷索性不装了，得意道：“对皇太后不敬的，是你们，你们不尊皇太后懿旨，理当诛之！”

“还有谁敢抗旨不尊？本王今日便当着皇太后的面，清君侧。”随后转过头将幼帝拉到身旁，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辙儿不怕，有皇叔在，看今日还有谁敢造次！”

幼帝的手心与脊背皆是一凉，薄唇微抿。

长公主萧云姬冷冽的眸子依旧不见分毫波澜，淡定从容得有些可怕。

见郢王依旧控制全局，大部分官员担心家眷安危，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吊唁队伍中的苏芜念四下打量，果然，这些御前侍卫都是新面孔，被暗中换成萧元郢的人。只是事到如今，为何还不见他——摄政王司徒玄湮。

苏芜念原本猜想，她死后，最先沉不住气，趁机揽权辅政的人，应是摄政王司徒玄湮。如今庆元国，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的人，就是司徒玄湮，可今日宫变，他竟未露面。

难道是静静蛰伏在某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要他出现伸手揽皇权，今日便可光明正大将他除之！

可如果他真是南辰国奸细，庆元国落入萧元郢手中，乱成一团，他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出面阻止。说不定，还会暗中推波助澜。

“郢王，你逼死刘学士，无故屠杀官员，窃国之举昭然若揭。本王身为镇国王，今日便要替皇太后清理窃国贼！”镇国王拄着拐杖挺胸往前走了一步，只听见拐杖嗑砰到地面，“吭——”的一声，深厚的内力四射散开，撩起他黑色长袍裙摆，青丝飞舞。

周身杀伐之气云绕，狠戾的眼神让人生寒。

十二王爷被这杀伐之气吓得微微耸肩，下意识拉过幼帝挡在身前，解释道：“镇国王，本王乃是遵皇太后密旨，并非窃国，你误会了。”

“恶行昭昭，还敢狡辩，今日就算本王身死，也定要阻止你谋逆窃国！”

十二王爷吓得后退一步，按住幼帝双肩，“怎么？镇国王也想抗旨不尊？”

为了给自己壮胆，悻悻道：“就算你曾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可你现在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瘸腿，今日你若反抗，必死无疑。”

一群侍卫火速围住镇国王，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众人心中佩服镇国王的忠勇，同时又担忧镇国王安危。毕竟镇国王已过知命之年，早在十几年前失去一条腿，再没上过战场，老骥伏枥，却宝刀犹老。

穗青吓得如一摊软泥趴在地上，悄声哆嗦，“大小姐，我们……我们该不会真的都要死在这里吧？”区区后宅小丫鬟，哪里见过如此夺权生死大场面。

而苏芜念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仿佛这些场面，她早已司空见惯。

可即便是她早已经历过更残忍血腥的皇权厮杀，但身处危机的是她唯一的长兄，她心中难免担忧。

若说身处权利顶峰的苏太后，唯一的软肋，便是她长兄。

“镇国王抗旨不尊，杀无赦！”十二王爷搂着幼帝，一声令下。

围着镇国王的侍卫们齐齐拔刀，将雪亮刀锋对准镇国王。

“他娘的！今日有谁敢将刀指向镇国王，老子就先宰了谁！”宣威大将军楚翊璟一脚踹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只听见那侍卫骨头断裂的声响，便蜷缩在一角，再也爬不起来。

侍卫们见状，将刀锋调过来，对准宣威大将军。

镇国王与宣威大将军相视一笑，面色丝毫不惧，就如同当年并肩作战之时那般，一个眼神，默契十足。

“楚将军，难道连你也要抗旨不尊？！如果你现在退下，本王可饶你不死。”十二王爷终于露出凶狠的嘴脸，毕竟大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需忌惮任何人。今日，他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郢王，你拿来的懿旨真假存疑，翰林学士刘元为何一头撞上龙柱求死？你心知肚明。现在皇太后尸骨未寒，你便将刀锋对准镇国王，未免吃相太难看！”

“就算你今日窃国成功，杀尽忠臣，名不正言不顺，也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十二王爷肆无忌惮冷笑，“楚将军抗旨不尊，杀无赦！”

“是！”又来了一大批侍卫，将楚将军和镇国王围得水泄不通。

入宫不得带兵器，镇国王和楚将军皆是赤手空拳，郢王此举意在杀鸡儆猴，但镇国王和楚将军皆是沙场老将，很快夺过侍卫手中长刀，厮杀起来。

鲜血四溅，血染极乐殿，侍卫一个皆一个倒下。周围百官皆面如土色，不敢妄动，被控制的官员家眷们纷纷缩成一团，更有胆小者吓晕死过去。

可侍卫人数众多，镇国王仅一条腿，很快便受伤，渐渐败下阵来。楚将军分身乏术，只得眼看着镇国王受伤。

“十二皇叔，母后生前待你不薄，你如今血染极乐殿，让母后死后不得安息，你可对得起母后？”被十二王爷用强悍手臂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的幼帝萧云辙义正严词道。

十二王爷俯身附耳，低沉道：“她并非你生母，说到底你也只是她掌权的一枚棋子，你替她着想？你可知，你生母柔贵妃的死跟她难逃干系？”

幼帝萧云辙清灵的眸色微沉，袖中拳头越捏越紧，抿唇冷声道：“镇国王乃孤亲舅父，若你伤他，孤定要你血债血偿。”

“亲舅父？他是皇太后的同胞亲哥哥，生前视你生母为仇敌，你把人家当亲舅父，人家未必把你当成亲侄儿。”十二王爷嘲讽道。

镇国王周身多处受伤，侍卫人数众多，已招架不住，拐杖被踢飞，拿刀的手腕被砍了一刀，猛然一脚，将他踢至苏芜念的牌位前，嘴里鲜血喷在了牌位和金丝楠木棺椁之上。

长兄……

苏芜念悄悄捏紧袖中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手心的肉里，阵阵泛白。

幼帝神色异常，毫无动静。莫非是选择牺牲镇国王？

如今局势，长兄凶多吉少，当初从忘川丘逃生之时，苏芜念暗中发誓，此生不管何时何地，定要护长兄平安到老。

可此刻自己只是区区丞相之女，无权无势，一介庶民。

该如何，既能将长兄从十二手里平安救出？还能收拾了十二，并且不让世人怀疑自己身份？

侍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举刀围上去，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