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院中传来谢舒萦的叫声:“贵妃娘娘!”
凌继衍呼吸一滞,转身匆匆离开。
“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南稚皱着眉,额上渗出密密的细汗。
披星和戴月急急跑过来“娘娘!”
南稚歉然的看向谢舒萦“谢宝林,现下我是不能和你一起放纸鸢了,你先回去罢。”
“对不起贵妃娘娘,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要拉着您放纸鸢,您就不会受伤了……”谢舒萦十分自责。
“跟你没关系”,南稚安慰她,又道:“披星、戴月,扶我起来。”
还没等二人有所动作,南稚就被人打横抱抱起,凌继衍一边抱着南稚往内殿走,一边吩咐福禄去传太医。他的气息有些乱,显然是跑过来的,南稚微微愣神。
凌继衍将她放到榻上,蹲下身替她除去鞋袜,看到她白皙的脚踝高高肿起后蹙起剑眉,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稚没出声,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凌继衍深邃的眼眸划过心疼之色,他道:“你忍着些,朕先帮你正骨。”
随着凌继衍力道的加大,南稚脸上的痛色愈显,她紧紧咬住下唇,倔强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凌继衍有些无奈,“疼便叫出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脆响,南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好了”,凌继衍将南稚另一边的鞋袜也脱去,扶她靠在床上,“待会儿太医来瞧过以后,你便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派人去取就是。”
南稚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滚的情绪,淡淡的道:“陛下怎么来了。”
凌继衍身形一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朕……等太医来了便走。”
南稚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凌继衍给她掖被角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划痕。她浅蹙着眉心,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相顾无言,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凌继衍看了一眼南稚,然后起身离开。
“幸亏正骨及时,没什么大碍”,太医说着拿出一瓶药酒,“用这瓶酒每日按摩三次,很快便会消肿了,娘娘近日不要剧烈活动,忌辛辣之物。”
南稚应下,让披星送太医出去。
“戴月,那个纸鸢呢?”
戴月道:“在殿外的石桌上,娘娘要吗?”
南稚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满布伤痕的手,抿抿唇“收起来吧。”
太医离开伏莘宫后如往常一样去御书房向凌继衍汇报情况,也正因为这样,凌继衍才会如此利落的离开伏莘宫。
凌继衍难得没有看奏折,正专心致志的作画,“贵妃如何?”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回陛下,贵妃娘娘并无大碍。”
“说清楚些。”
太医一笑,“贵妃娘娘说,您可以自行去看,不必问臣。”
凌继衍一怔,笔尖的墨滴到纸上晕染开来,一幅已完成大半的画作便这样毁于一旦。
太医走后,凌继衍回过神来,漆黑的瞳孔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欣喜,如樱的唇微微抿着,却怎么也压不住笑意。
福禄看着这个模样的凌继衍,突然觉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只是一个会因为得了意中人首肯而欢喜得手足无措的寻常男子。然而无论如何,贵妃娘娘终于愿意接纳陛下,这怎么都算是个好的开始。
虽然南稚同意他去伏莘宫探望她,但凌继衍清楚南稚的脾性,便也没有去打扰她。直到第二日下了早朝,他才跨进伏莘宫的大门。
凌继衍进来时南稚正懒懒的趴在软榻上小憩,披星在给她抹药酒。
“参见陛下。”
南稚听到披星行礼的声音,知道是凌继衍来了,缓缓的睁开凤眸,“有伤在身,望陛下谅解。”
“本就不需要你行礼”,凌继衍含笑走到她面前,“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关心,已无大碍。”
凌继衍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他接过披星手中药酒,坐到南稚身侧,似问似叹息:“阿稚,你就非要同朕这般生分么……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
南稚下意识想要反驳,话却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因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双正在给她抹药酒的手上,上面的伤痕淡了许多,却依旧醒目。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为了让她心软,但她不得不承认,如今那双帝王金尊玉贵的手上遍布的伤口,是因为那个纸鸢,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