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拳头大才是道理

“哈?住一晚上要五两银子?”

白玉京城郊的某间破客栈内,夏灵均拍着满是凹痕的老旧榆木桌,一张俏脸几乎就快和老板娘贴在了一起。

“你知道五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大婶?”

戴着红棉巾的大婶吹了吹手指的灰,朝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努了努嘴,“现在都是这个价,你随便去打听,再提醒你们一句,现在是申时,内城门已经关了,爱住不住。”

“嘿,我这暴脾气...”

“算了,算了,灵均。”

姜云放下五两银子,拽着夏灵均上了楼。

他们已经在附近找了好几家客栈,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人打理生意的迹象,唯独这家还开着。

今年冬天太冷,年景不好,不少客栈老板都关了大门回家歇息,能开着的自然就会贵上许多倍。

他虽然不想花这冤枉钱,但是这晚上在外头冻一宿,会死人的。

“本以为在内城住很贵,没想到出来外城更不便宜!”

四处漏风的客房内,夏灵均捂着肚子,幽怨地趴在桌上。

姜云端来一盆炭火,屋内温度瞬间升高了些,他的脸印着红光说道,“该花的钱总是要花的,明日再进一趟内城,咱们总该找点活计。”

“看看晚上吃什么,咱俩先垫垫肚子,”他从桌上拿起一张油亮亮的菜谱,上面各种家常菜,光是菜名就香的他口生津液,夏灵均也凑了过来,两个人研究着菜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毕竟白天刚弄了五百两银子,还有些余钱。

但是当两个人翻到价格的时候,脸瞬间苦了下去,白玉京的消费本来就高,冬天物资缺乏,翻倍一下更加怕人,往常一、二百文就能搞定的饭菜,现在要接近一两银子。

“黑店!”

夏灵均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又要下去找老板娘理论,旋即姜云问道,“你还有多少银子?”

“一..一百..”

她声细如蚊。

“一百两?”

“文..”

姜云眼一黑,颤声问道,“白天刚给你三百两银子,就剩一百文了?我就是去青楼包个场都能包个七八天,你半天就花没了?”

“就..都给杜欢颜的爷爷请大夫了,药钱贵..”

“哎!”

姜云一咬牙,道,“明天给我一起进城找活去!”

说罢,拿着钱下了楼,饥肠辘辘地让老板娘做饭去了。

饿狼扑食般地吃完了饭,姜云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心想还是有钱好啊,有钱是大爷这种逻辑在哪个时代都没变过,王朝或许会更替,但是黄金才是恒久远的东西。

夏灵均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在做发财梦,“别想你的梦了,在大申,普通人是发不了财的。”

“我当然知道,”姜云道,“我这不是奔着考武者去了吗。”

大申朝周边的环境并不安全,山林间妖兽出没,时常下山袭人,动不动就是村毁人亡的惨剧。

外有强敌环伺,冲突不断,所以经过数百年的演变,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以武为尊的规矩,弱肉强食的规则以修为的方式赤裸裸的向世人展示,武道修为成了通向更高阶级的通行证。

大申的武道一为始,九为极,一品至三品称为武者,四品至六品为武师,七、八品为武将,九品,则可称尊。

想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员,最关键的一点,武道修为需达六品以上,武道不仅仅是四肢发达,随着武者对潜能的激发,对于头脑的掌控也在逐步加深,所以即便是文官,也不是想象中的文弱书生。

普通人或许能凭借着天才般的头脑超越这个限制,但无一例外的,都要体现出自己超乎寻常的天赋,超越武道的天赋,而且这些人背后,必然有强大的势力撑腰。

姜云可以不当武者,但他自认为没有这么变态的天赋,至于抄诗,搞发明,都是锦上添花,不成武者,光会这些只会徒做嫁衣。

最重要的是,关于诗文,关于四大名著,关于现代的知识,统统都藏在了他的潜意识里,只有当上武者了,才有能力把这些思维重新激发,他就像一个守着宝山不入其门的看守,而武者,才是通往宝山的钥匙!

“不算你那一百文,咱们还有二百多两,明天去城里找找赚钱的活计,这钱我估计只够花个把月的。”

他又清点了下手里的银票,赚钱的念头开始紧迫起来,若是穿越一次还不能好好混出个人样来,他可就太丢人了,在两个世界都当工蚁,这还有什么意思!

“睡觉!”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早点睡,明天还需早点进城,最好一次性把住的问题也解决了。

“一个睡床,一个睡地。”

姜云走到木橱前,抱出一床霉气浓郁的毯子,垫在地上,随后又从床上抽出卷薄薄的褥子铺好。

这一路走来,他们一起住过破庙,钻过山洞,互相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凑合睡就是了。

夏灵均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眉眼含笑,宛如春草破开冬泥,清新脱俗,俏皮可爱。

“这家伙还挺会照顾女孩子嘛,把床都让了出来,之前是我小看他了。”

她如此想到。

整理好了地铺,清冷的月亮也爬到了天穹中央。

皎白的月光顺着漏风的屋顶洒在姜云身上,仿佛洗去了他遭遇的所有苦难,让他露出原本属于自己的面容来。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夏灵均走上前,脸颊微热,她递上暖炉,有些拘谨地说道,“给你。”

姜云接过暖炉,心头一软,全然忘了她半天花完三百两银子这件事,“你...不会冷吗?要不还是你用。”

暖炉作怪,把他们之间的温度烘得些许奇怪,夏灵均一转平日大咧咧的态度,轻轻道,“你身子骨弱,我练武的,扛得住。”

姜云优雅地摇摇头,哑然失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是他矫情了。

他提着暖炉走向了床边,自己一骨碌滚上床,裹紧他了的小被子。

“那么,晚安了,其实我也挺冷的,既然你是练武的不怕,那我就笑纳了。”

.......

原来不止窗户漏风,这破地板也会漏风。

姜云缩在地铺里,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夜色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老子跟她丫的同归于尽!

那是我的床,我花的银子!

你倒是给我留个暖炉也好啊。

姜云无声垂泪,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变强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日后能睡床。

呼。

窗外冷风呼号,又有几缕寒风钻进屋内,把木橱松动的合页吹得吱吱作响,姜云打了阵寒颤,紧了紧被子,床上忽然又丢下床还有余温的棉被盖在他身上。

“明天我可没空帮你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