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郑峰,峰,可以理解为山,引申为山上的树,为木。因为我家有个习惯,孩子起名按照五行顺序取。是一名高考落榜生。准确的说,我没有参加过高考。

原因很简单,中考结束后,我以不是很拿得出手的成绩考入了中专技校。学习车间操作这一块。但是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我最感兴趣的是建筑。不是喜欢搬砖和泥,而是喜欢设计楼房的建筑。因为这,我上初中时,上课的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一些自己心目中漂亮的房子或者高楼大厦的结构图。

我的父母,普普通通的农民,我母亲在家里收拾一切,有时候下地干干活,地里不忙的时候,去村里的别人家的小厂房里当小时工。我父亲一直在外面的工地干活,他也很喜欢建筑方面。我想我有这种爱好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一直希望我能考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学习建筑,以后当一个风风光光的建筑师,这样,又有地位,又有金钱。可是,我让他们失望了。

林聪,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初三毕业,我们两个都是同班同学。小学的时候我们的成绩差不多,可到了初中,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成绩就比我高出一大截。也正是因为这个,高中我不能陪他一起上了。虽然在家里邻居的眼里,我和林聪相比,是一个失败者。原因很简单,人家林聪上了高中,然后理所应当地上大学,以后那就是大学生,找工作、挣钱、结婚生子......很顺利。而我呢,连高中都考不上,只能学一个技术,以后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厂子,给人家打工,然后通过别人介绍一个普普通通的对象,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

我对此不屑一顾,因为我知道,上学是通往成功的最近的捷径。对,我承认。但是如果仔细分析这句话,如果不走最近的,不走捷径,那我也能成功。可是有一个人却对邻居的看法深信不疑。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在我中考结束那个暑假的一个晚上,我父亲下班格外的早。他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按照常理,他每天晚上七点才回来。而今天这个时候,我母亲去了村里的厂房里当小时工。我还在午睡。他进来看到我正在睡着觉,并没有打扰我。而是自己走了出去。当他开门离开的时候我醒了,但是我并没有来得及问他今天为什么回来那么早。

不一会,他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只是看到父亲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很中的样子。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我们没有说话。我仍然回到房间里,打我的游戏。而父亲在厨房里传来阵阵“砰砰”的声音。

差不多五点左右,我听到外面“呲啦”一声,随及飘来了香味。顺着香气走出去,发现是父亲正在炖排骨,看着排骨的种类,是很贵的那种。我心想:父亲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连那种很便宜的大棒骨也只是买一小点,今天怎么买这么贵的?我问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还炖上排骨了?”一向说话时眼角挤出丝丝皱纹的父亲,此时此刻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面沉似水,脸部没有多余的微表情,只是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去里屋,把我喝剩下的那半瓶白酒给我拿来。”我乖乖地走到里屋拿了白酒递到了父亲的手里,刚想接着说话,他却抢先说:“去,给你妈妈打电话,叫她今天早点回来。”我又一次的进了屋,打完电话,并没有出来,而是待在屋里打我的游戏。

晚上六点半左右,忙碌了一下午的母亲下班了。一进门就说:“好香啊,今天这是吃什么?”我在屋里没出来,听着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应该是母亲看到了锅里炖着的是很贵的那种排骨,于是就开始责怪父亲:“怎么买那么贵的东西,买点便宜的不就得了,你一有点钱就存不住。”父亲没有解释,只是向母亲说:“你去冰箱里,把我冰的啤酒都拿出来。”

五分钟以后,我放下了手机,走了出去,发现院子放上了桌子,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大盘子的排骨,然后周围有着几个凉菜,剩下桌子下面摆满了啤酒。母亲看到我出来了,急忙招呼我吃饭了。

我坐下,拿着启瓶器一瓶瓶地开着瓶子盖。父亲和母亲这时也坐了下来。母亲看到我打了那么多瓶啤酒,紧忙抓住我的手,说:“行了,你爸喝不了那么多的。”听完母亲说话,我放下了手中的启瓶器。可谁知这时候,父亲说:“再打几瓶吧,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一起喝。”一开始我以为父亲在跟母亲说话,可是我又想起,母亲滴酒不沾,根本不喝酒,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呢。突然我明白了,这是在跟我说话。可是从小到大,在父亲的嘴里,我一直听到的都是: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自从今天下午很早下班开始,一直到现在,父亲的行为和动作,真的很让我不解。可是父命不可违。让我打开,我只能照做。

接下来,父亲还是不说话,一个人,一瓶瓶地喝着酒。我有时候敬他一个,他喝。不敬他,他也自己喝。见此,我也跟着喝,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人第一次吃饭保持沉默。不一会,母亲说她吃饱了要进屋去看电视剧了。并叮嘱我不要让父亲喝多了。我点头示意。当母亲进了屋子之后,父亲突然说话了。

父亲说:“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么一桌子的菜吗?”我似乎开玩笑地说:“庆祝我呗!”父亲说:“庆祝你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给你庆祝?庆祝你没考上高中还是庆祝你成功地被技校录取了?”当父亲说完后,我顿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时,我感到脸上有一丝挂不住,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在一瓶酒直接入肚之后,我感觉头有点发晕,脸有点发热。然后对父亲说:“爸,我知道,我没能按照你的意愿,上高中,到时候考大学。但是,谁说不上大学的就一定要被上大学的看不起?谁家定的规矩?别人说是别人的看法,但是你儿子和他们不一样,虽然我可能喝的有点多,但是您记住了,您儿子今天把话撂在这,虽然我没上大学,但以后的日子一定不比那些上大学的人过的差。”听到这,父亲好像笑了,说道:“你确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的日子不比人家差?”我说:“我就算是用尽全力,也一定要达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做出样子,让那些整天说三道四的人们闭嘴!”

父亲突然站了起来,说:“好!我儿子说得好,作为父亲,我信我儿子说的,咱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说着端起酒杯,我也端起了酒杯,在我们父子两个第一次碰杯之后,我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酒之后,父亲进了房间睡觉了。院子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坐在凳子上,抬起了头,凝望着夜空。黑夜的天空中时而有这飞机灯光飞过,夜晚静极了,空气中还弥漫着微弱的熟麦子的味道。

这时候,作为一个年轻人,努力奋斗,不放弃的种子,在心中慢慢地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