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许静聊完之后,我的心情算是稳定了,虽然很是担心李玲家里的情况,但是最起码我没有失去李玲。虽然这只是许静的分析和猜测,也是我自我心里安慰的一种说辞,但毕竟能让我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
许静说了,我现在要做的,不是为他们担心,取而代之的却是,我要充实自己。对于林聪和许静这种人来说,他们的充实自己,是多读几本书,多看一些杂志报告。甚至林聪这样的“博才”,多看几场足球或篮球比赛都会是他充实自己的方式。相反,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足球篮球,书籍文化只不过属于过眼云烟,看完了,永远都不会去想它。而上次林聪来我家我告诉他我在读书,只不过是一种伪装自己的方法罢了。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并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现在的我,要说一种充实自己的方法,那无疑就是充实自己的口袋。
说干就干,很快我就联系了一个村里的长辈,他属于工地上的一个监工。跟他说完以后,他说,好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来干活,跟着我干,保你挣个学费轻轻松松,这样吧,明天,明天早上五点,你在你家胡同口等着我的车,带着你一块去工地。当时的我感觉很兴奋,因为我要去挣钱了,而这笔钱是我人生中第一桶金。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场景,可能像电影里面一样,发给我一个帽子,然后稍微干点活,就吃饭,还是特别香的那种大烩菜,而且我还想着,一天一百块,一个月就是三千。三千块钱,可以给父母买两件衣服,还可以给李玲买一些礼物......想着想着,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而且我还想了,这个时候,林聪一定还是在抱着他的电脑和手机上网课,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我呢,明天就要挣钱了,挣了钱给家里面花。这么一比,我还是比他孝顺的。我还想了,如果我......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也许是那天晚上太凉了,我被冻醒了,亦或是我真的太兴奋了,当外面传来阵阵鸡鸣,并伴随着远处的火车鸣笛声时,我睁开了眼睛,打开手机,发现才四点半,而厨房的灯已经亮了。我穿好衣服走到厨房,发现我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看到我起来了,说:“小峰啊,正好你起了,快,吃点东西。”我说:“妈,不用那么麻烦吧,我不吃早饭没事的。”母亲说:“那可不行,你知道你在工地,这一天下来多累吗?”我笑了笑,说:“能有多累啊,我现在正处于年轻的时候,有的是力量。”说着,我想母亲展示了我的肌肉。母亲说:“那你起那么早,闲着也是闲着,把饭吃了。”我再也没话反驳母亲了,只能听话乖乖吃完了早饭。吃完了饭我便等待在胡同口,一直到监工的车来。
我上了车,发现车上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性,还有几个明显六十余岁的“老人”。监工看了一眼我,说:“小子,不错嘛,那么早都能起来。”我笑了笑,说:“挣钱嘛。”监工说:“行,不错。行了,眯会吧,别一会到了工地犯困。”我闭上了眼,不一会竟然睡着了,等我再睁眼,发现已经到了工地。
跟着监工下了车,来到了给我准备的地方。很简单,一辆小推车,一副手套。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把砖装上车,然后推到距离五十米到三百米不等的几个地方,然后卸下来。再回去运下一趟。我看了看小推车,又看了看放砖的地点,心想:就这点,我估计很快就弄完了。
说干就干,第一车,我很快地就装好了,然后运到了最近的卸砖点,并且顺利的卸下来,然后摆放整齐,再回去运第二车,第三车......而等到第三车装好以后,我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不支了,因为以前根本没有干过这种活,所以,运第三车的时候,感觉手上好像起了几个泡,并且推车的两个胳膊很是难受。而这时候监工也发现了我速度明显变慢了,走上前来问我:“小子,累了?”我说:“不...不累,就是刚来,不太适应。”监工说:“没事,累了就歇会,咱都是一个村的,我就当没看见,但是你别让上面来巡视的看见就行。”我说:“没事,叔,我能行。”监工拍了拍我肩膀,离开了我的视线。
就这样,我走走停停地把砖装车,卸车,运到了不同的地点。时间过得也很快,不一会就十二点了。我踉踉跄跄地干完了一上午的工作,说实话,这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上午,我以前想过在工地工作很累,但是这么累,我是真的没想到。
简单的洗了脸和手以后,我和其他工人一样,到了公司门口的小吃摊,花了十块钱买了一份盒饭,拿着盒饭,回到了我们的临时休息点——一处有阴凉的空地。打开盒饭,香气扑鼻而来,当时的我真的太饿了,普普通通的盒饭竟然感觉比吃过的任何一道菜都要香。我当时脑子里只有“饿”这个字,便大快朵颐了起来。突然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拿着一瓶饮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发现这人差不多四十来岁,眼角满是鱼尾纹,皮肤也是那种晒出来的黑色,沧桑写满了面颊,明显是在工地每天风吹日晒造成的。他示意我,给我一瓶饮料,我接了过来,朝他笑笑,说:“谢谢啊。”他顺势坐在了我一旁,说:“小伙子,今天新来的?”我点头,没说什么,因为我的嘴里都是饭菜。他说:“什么情况?高考完了来体验生活,还是不读了,以后就这样了?”我急忙了喝了口饮料,把饭菜咽了下去,说:“都不是,我是为了挣个学费,暑假没啥事,来体验体验生活。”他说:“真好,每天算着日子挣钱,到了日子回去上学。”
我没说什么,接着吃着我的饭。他从包里掏出一盒廉价烟来,拿了两根,给了我一根,我顺势接了过来,夹在了我的耳朵上。他看到后笑了,说:“你不是高中在读吧?”我说:“我上的技校。”他说:“技校学的是什么呢?就是技术吗?”我说:“对,就是高级工人。”他说:“小伙子,我是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建议,你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算着日子,然后到时候就结账回去上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永远就不用像我们这样了。”我很是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我今年三十五,没想到吧,你看着我差不多得有四十多岁吧,我曾经也是,初中毕业,结果考高中分数不够,那时候还不兴上技校,只能下学,到工地上挣钱。然而一开始我还满怀期待,但是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二十年了,我每天就是这样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比如说我要干到六十,那我需要干多少年,算算,四十多年。你可能不敢想,但是这就我现在的生活。”我接着问:“你这么有想法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自己干点别的,不那么累也行啊。”他说:“我也想过啊,但是事实不允许我这样啊。”说着,他打开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他们一家的全家福。他笑着说:“看,这是我女儿,可爱吧,今年上四年级了。每次在学校里考第一名。这么好的女孩,我不忍心她在家里上,所以我现在更要挣钱,然后送她去城里面上学,然后以后考大学。”说着,我好像看到了他脸上期待的笑容。他接着说:“所以,小伙子,干完了以后,回学校一定要好好上学,不上学的后果,就像我一样,每天很累,但是没办法,我要养家。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所以你要改变自己的现状......”
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我也听了很多,当然也思考了很多。
在公司干活很累,所以每天过得都很快,当然也很累。就这样一个月期限到了,监工问我还续不续,我摇头说:“我要换一种方式充实自己了。”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月,之后就开学了。
这个暑假确实让我的钱包充实了,开学前给家里放下了一千,自己拿着两千块钱回到了学校,准备等李玲回来给她买一些礼物。虽然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天,下了课,我自己走在路上,心里还想着许静跟我说的话,我每天都在用这些话安慰自己。忽然一个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猛的抬头,这时候她也正好转身,我们的眼神进行了交流。
我看着她,笑了,她看着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