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也称得上是雷厉风行。
仅仅一天后,卞秉便上门来寻找何晏。
“何公子,阿姐已经将其中的道理和我讲明白了,你尽管吩咐。”
卞秉就是个很典型的老实人,本分、听姐姐话。
在听到卞夫人说这般作为既可以让卞氏兴盛又能对曹丕有帮助后,卞秉就决定乖乖跟着何晏搞事业。
“卞伯父不用客气,唤我一声玉郎即可。”
何晏对卞秉吩咐道:“此时倒也不用急切,我们先来统计一番共有多少钱财。”
卞秉早就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来——
“钱币大致有十万钱,其余的锦帛、金银算起来大致有个四十万钱。”
“没了?”
“没了……”
五十万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仔细算来也就能在平时买几十亩良田。
和其他一掷千金的世家比起来,卞秉真的算是贫贱了……
“卞伯父,你先拿十万钱来去购买良田,记住,必须只能是良田!”
“晓得!”
“还有就是卞伯父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去买地!最好让许昌的人都知道卞伯父要买田!”
“明白!”
因为前线的战事,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购买田地。
毕竟,除了何晏,哪怕是在前线作战的曹操、郭嘉等人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取得胜利!
所以当卞秉直接将十万钱拉走去买田,并且让家中的仆僮开路时,引起的浩大声势果然让沉闷的许昌城将目光放在了卞秉身上。
负责给曹操看家的荀令君知道后也是有些疑惑:“这卞秉一向低调,就算是买地也该偷偷摸摸去,今日怎么这般张扬?”
“他愿意买就让他去买好了,刚好能给官府增加些钱财。”
刚好在一旁的典农中郎将任峻叹了口气:“司空在前线囤积兵员,每日所耗费的粮食都是天文数字!中原本就连年战火,民生凋敝,要是再打下去怕是会民怨沸腾!”
打仗首重后勤。
如果说荀彧是支配后方财富的人,那任峻就是让后方财富增长的人。
自枣祗和韩浩提出“屯田制”以来,任峻便被曹操任命为“典农中郎将”,在大后方屯田。
可以说,正是任峻的存在才能让曹操连年不断的征战,不然曹操的军队估计早就饿死了。
但巧妇也难做无米之炊。
破袁术、讨张绣、攻徐州……中原的那点家底实在有些兜不住了!
荀彧也叹了口气:“粮仓中的粮食还能支持多久?”
“最多三个月。”
现在是二月份,坚持三个月也就是五月……
荀彧却松了口气:“五月,中间稍微紧凑些就能挨到六月,六月刚好是粮食收割的时候,我观今年气候不错,粮食长势应该也不差。等到今年粮食收了,便可以再坚持几个月。”
任峻满脸苦涩:“荀令君倒还真是会算账。”
“但等到新粮收获,势必要从徐州、豫州,乃至关中运往前线,这中间的消耗先不说,就怕有人落井下石啊。”
任峻不光负责屯田,还负责粮草的运输。
他深知粮草在运输的路上会遭受怎样的危险,所以新粮能有几成落到前线士卒肚子里还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可惜啊,这许昌城外的庄稼长势这般喜人,我等却只能看着。”
听着任峻抱怨的语气,荀彧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些田地,可都是世家的田地!
他们的粮食,是有着千方百计的避税方式,官府根本拿不到手里。
任峻为什么要去屯田?还不是因为屯田的田地算是“公田”,世家的手伸不过来,所生产出的粮食都能供给士卒。
要是能正常收租收税,谁愿意费这么大劲去种地?
荀彧半晌后才说:“我去和大家商议一下,今年都按规矩交粮,毕竟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任峻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向荀彧道别:“末将自然相信荀令君,那我就不在这久留了,听说豫州一带的粮仓出了些问题,末将还要过去看看。”
“任将军珍重。”
送走任峻,荀彧一个人面壁了许久,这才连续写了几封书信,让人分散给许昌城中的一些人。
“他们是知道司空脾性的,要是真的惹恼了司空,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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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倒不知道荀彧他们那边的事,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很多富户一看到卞秉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余力收购田地,当即纷纷带上拜帖礼物来寻找卞秉,希望他能再收一些农田。
并且这帮富户看到同行太多,居然是“卷”了起来。
有人说八千钱一亩良田,就有人报出七千钱一亩良田。
有人报出七千钱,就有人敢放出六千钱的价格……
卞秉在宅子中几乎快要乐疯了,赶紧跑到何晏这希望现在就出手收购田地。
“何公子!要是这个时候买田,那少说也能买下百亩田地!”
谁知何晏只是淡定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说到:“那就全卖了吧。”
“好嘞!”
卞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东西:“刚才何公子说的是“买”?”
“是“卖”!”
何晏气定神闲的再次重复:“将你刚才的田地全部卖了!还有你卞氏的所有田地也挂牌出售!”
卞秉刚才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晏。
“何公子……是不是搞错了?”
“并没有。”
何晏将手掌伸出,然后用力一握:“卞叔父,百亩田地够做什么?不过能让你添几间屋舍,穿几件裘服罢了。”
“我的目标,远非百亩之地,而是千亩,乃至万亩!”
卞秉此刻却有些害怕:“那只用卖出手中新买的田地就好了,为何还要将我卞家的田地都挂牌出售?”
“卞伯父之后就知道了。”
何晏看着有些犹豫的卞秉,知道他是害怕输的倾家荡产。
像卞秉这样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即便爬上来的方式有些不光彩,但他确实是知道人间疾苦的。
有田,才有一切。
没田,那就是连牲畜都不如的贱人!
他不是没有格局,只是害怕罢了。
卞秉脸色十分难看,不过在想到卞夫人,在想到曹丕时卞秉还是牙一咬闭上眼睛:“就按何公子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