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家环境清雅的私房菜馆,包间里费杜正点着菜。
他报完一串菜名后问旁边的明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明澄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什么兴致。
服务员离开后,费杜对明澄说:“别垂头丧气的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会问问于哥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我觉得任朗就是打着尽调的幌子来搜集信息的。”明澄一脸怒气地说,“而且他竟然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制造车祸下套设计他。你说怎么会有他这么心里阴暗的投资人。”
“哎呀,你小点声。”费杜急忙劝道,“这家餐厅可是有很多商务宴请的,小心被同行听到了。”
明澄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灌了口水。
费杜想了想问:“你说他来搜集信息不太可能吧,基地那边除了羊就是羊,有什么信息值得他一个合伙人大费周章?”
“怎么没有,他来基地第一天就说过我们羊绒原料生产和质控的信息很重要,还让我一定注意信息安全。”
“可就算这些信息重要,他一个搞金融的要来做什么,是你想多了吧?”
“上次于总和咱们吃饭时说过,任朗有个关系很近的朋友和La Pio有关系。我当时以为他就是喝多了八卦一下老板,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任朗八成是来当商业间谍收集情报的。”明澄说着胸口又涌起一股火气。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明澄回想了一下,说:“你那会好像去洗手间了......”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于剑笑着走进来,“不好意思,久等了啊。”
费杜和明澄赶紧站起来迎接。
酒过三巡,费杜终于进入了正题,“于总,我们这个项目你看还有没有机会了?”
于剑大手一挥,“都说了别叫于总,咱俩是校友,我比你高几届,叫于哥就行。”
费杜笑着给他杯子里添了酒,“好好,于哥。你看天信这边的投资......”
于剑叹了口气,“这事也怪我,想着让任总亲自去牧场直观感受一下,对项目过会有帮助,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所以不是他自己要去的?”明澄问。
“是我请他去的,你别看他是老板,但我可是天信的老人了,他还是会给我几分面子的。”于剑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接着又叹了口气,“可现在看来我是好心办坏事喽。”
“那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费杜不甘心地问。
“我那天告诉你任总要叫停项目就是想让你们赶紧想办法挽回,结果你们......”他看了一眼明澄,摇了摇头。
费杜瘪着嘴,失望地垂下了头。
明澄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什么原因,自己确实要为这件事负责。
饭闭,费杜和明澄在餐厅门口送走了于剑,明澄对费杜:“车钥匙给我吧,我送你回家。”
“别了,我叫代驾。”费杜掏出手机呼叫代驾,“马上就到,一会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走走。”明澄转过身,背朝他摆了摆手,走进了夜色中。
天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有些湿,零星的小水坑反射着街边的霓虹。
明澄穿着一件薄风衣,手插着兜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不注意踩到了一个水坑,水花溅起。
她低头看去,水面的光影随着震荡的水波变化起来,记忆也浮出水面。
还是孩童的她穿着小雨鞋,踩着雨后的水坑欢乐地叫着:“妈妈,你看,这个图案会动,好像万花筒啊!”
妈妈在一旁笑着,“小心点,别摔了!”
明澄的眼睛突然很酸。妈妈,我这次好像真的摔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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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十月树木依然葱郁,公墓里虽然安静,但时常能听到清脆的鸟叫声,倒也显得不那么冷清。
明澄把墓碑擦干净,放上一个瓷盘,整整齐齐地摆上奶豆腐块,微笑着说:“妈,这是托娅阿姨亲手做的,是你喜欢的味道。”
墓碑上的照片中,明澄妈妈正笑望着她,一双清丽的眼睛和明澄别无二致。
“之前和你说过的牧场扩建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了,你会不会,很失望......”明澄哽咽住了。
她掏出一瓶白酒,给墓碑前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妈,我做错了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眼泪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明澄赶忙用手盖住眼睛,苦笑道,“我喝醉了,我的酒量怎么就没能继承你的呢?”
树叶沙沙声响起,一阵花香袭来。
明澄擦干泪,看着妈妈的照片笑了,“好香啊,是我最喜欢的桂花香。果然还是妈最懂我。闻到这花香心情都变好了。”
可是这里什么时候种了桂花树?之前来都没有看到。
明澄四下张望,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墓碑前摆着一捧桂花,看上去很新鲜,应该放上去不久。
扫墓带桂花,这倒是很少见。不过谢谢这位朋友了,能让我共品花香。
下山的时候酒劲更上头了,明澄努力保持平衡,可还是控制不住的走一步晃两晃。
滴滴滴—
身后传来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她被惊得左右脚打了结,一下绊倒在地。
嘶---
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了她身后。
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下,踱到她身旁。
明澄顺着腿向上看去,任朗那张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现幻觉了。明澄揉了揉眼,再睁开,他还在。
“你怎么在这?”任朗冷冷地说。
明澄的眼睛瞪得斗大,惊叫起来:“鬼啊!”
她爬起来撒腿就跑,可是没跑两步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直接将她放倒在地。
她捂着脚,身体微微发抖,止不住地呻吟起来。
“我说你够了,为了套路我竟然跟踪到这里,还有没有底线!”任朗的声音里充满着嫌恶。
明澄回过头,仔细辨认声音的主人,这表情,这语气,不是任朗本朗还能是谁?
明澄忍着痛慢慢站起来,“你,你怎么在这?”
任朗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没想到几日不见明总的演技突飞猛进啊,用你的话来说称得上影后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车里,启动车子就要走。
突然明澄跳到车前大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