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卷走了一丝甜

转天上礼仪课的时候,颜风仪果真没有来!

而是由另一个司仪女官代课。

事情的发展如期所料,喜大普奔。

我们姐俩把头埋在书里憋笑,直憋到面部抽筋,浑身发抖!

散学之后姐姐火烧尾巴急着先走,说是又寻到了一桩赚钱的机巧。而我留下临罢了一帖字才迟迟离开。

刚出学舍大门,发现李枕在不远处。

他长身而立,依依翘首,望着天边的一行归雁。

而余光似乎从未在我要经过的地方挪开。

知道我出来了,他膀子一抱,歪着头向我走来——

“你呀你,跟我表姐较什么劲呀?”

我脸颊一热。

不是害羞,是被人发现的窘迫。

但也不能脱口承认,只得扮做无辜一眨眼:“您的表姐?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他皱着鼻子要掐的脸:“小坏蛋还不承认!还有,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我咬着下唇轻吐一口气:

“不称就不称呗~”

“等考核过去,就自称下官了。”

我挪步往前,他与我并排走着,应和着我的速度,笑谈道:

“昨晚上阿盾说碰见你了,还带了你的问好。我能不猜着是你么?你说,这夜猫子进门——没好事呀。”

我抿着笑,脸蛋鼓的像两块桃花包子。

“颜风仪算是我表姐,是持盈县主和展大将军的女儿。”

我好奇,那为何姓颜不姓展呢?

李枕只道,她本名展幼霜。

只在宫官册子上登记的是颜姓,算是个障眼法。

因着她心性高,深怕旁人说她仗着将军的威势狐假虎威,所以才如此行事。

我不禁发问:“这不成了掩耳盗铃了?”

李枕笑答:“我的看法跟你一致,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再说这展姓与颜姓在实质上有什么区别呢。高层的宫官们心里都门清儿,也就各个让着她,捧着她了。”

我咯咯一笑:“那她自己跟自己玩得挺好~”

李枕神动色飞:“今儿早上更有趣,她带着脸上的大字,哭哭啼啼跑到太后宫里叫屈诉委屈,可把太后笑岔了气儿!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太后的肝郁治好了,比药方子都有效!”

哈哈哈哈哈。

我就要笑死,但又不好太放肆,便赶紧揉了揉鼻尖把笑容压住。

但一切都被李枕看在眼里,他压着眼帘,手指轻戳在我肩膀:

“坏丫头!”

又一转话音,“可也奇了怪了,我偏生喜欢这么坏的!”

“喜欢坏的呀,比我坏的人老多了。”

“不,你的坏跟别人不一样,这种叫亦正亦邪,最是可爱。”

“略略。其实殿下也挺坏的,喜欢幸灾乐祸,喜欢恶作剧!”

李枕眸光一闪: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先别打岔,快说说你跟我表姐是怎么一回事?”

我平声诘问:“能怎么回事,她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

李枕默了默。

又道:“好像也知道点儿,但平素只是姐弟情谊,再无其他。好吧,我明白了,她兴致冲冲大驾光临你们书舍,就是奔着收拾你去的。”

嗯呐。

我用睫毛应答。

他敞快一笑,说我干得漂亮,然后伸了伸臂膀,看似不经心的搁在了我的背后,虚虚揽着我。

“那这样也好!”

“她少说十天半月出不来门。”

“我们乔乔的小麻烦也迎刃而解。”

“乔乔~”

他口气变得认真:“三月的考核不必担心,轻松就过,到时候我把你安排到我书房来。”

我停下步子,抬首看他。

他头顶之上刚好有一片樱桃形状的云霭,一时不知是看他,还是看云。

“殿下,您不用为我钻门子。”

“为什么?”

“我想靠自己通过考核。而且,若去了您的书房,就会打扰到您的课业和正事,这样并不合适。……不过,真的谢谢您的好意。”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像宠溺一个小娃娃。

我不适应的就了就下巴,缓缓从掌心逃离,怯生的看着他。

他像一顶暖色的大伞,在春寒料峭的长街上将我笼罩,温暖而又鲜亮。

可也太好了,好到不得不叫我直视与他的距离。

我的眼中一定含有百味,而他专注与我对视,不由得陷进了我的眼潭之中。

如此灵动的一个人生出了一点呆,如小酌微醺。

我暗叹他是个痴人。

也不知是怎地,他慢慢湿润了双眸,也把我带的眼圈微酸。

人和人对视的太久,都会脉脉泪流吗?

还是说,只存在于我和他。他和我。

我率先把情绪带离,但我深知已把此刻印下,调皮地朝他一做鬼脸:“殿下哭了,是想娘亲了吧,出来这么久没吃奶了,馋哭了。”

他哈哈大笑,用手指抿净了睫毛上的泪晶。

接上了方才的话头:“如果你打定了主意,我自然尊重你的想法。听说你的课业成绩上佳,但考核在即更不能松懈。这样吧,我跟你们的李学士知会一声,从明天开始,叫他给你课后开个小灶,你看这样如何?”

我大喜,能有李学士的小灶那再好不过。

于是雀跃的一福身:“谢谢殿下美意!小的领旨谢恩咯!”

他一勾我的下巴,把脑袋凑近:“小猫咪,我想,在我们认识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啊呀呀,鼻尖跟鼻尖都快要碰上了!

我娇憨慌乱的晃晃爪爪,拍掉了他的手指。又冷不防听见寝所大门口传来了嬉笑声。

“寝所到了,我回去了。”

告别完毕,转头就溜。

李枕站直了一背手,得意洋洋的看着我的背影,满脸的甜。

我卷走了他的一丝甜。

带到了夜里。

又令夜来春暖,气温高起。

潮热的晚风使棉袄下的皮肤渗出了汗珠,热啊。

这个时候,特别想喝一杯酸酸甜甜酴酥酒。

于是我趁姑姑不注意,悄悄拿出了她的宝贝藏酒,坐到屋外廊下偷喝。

酸甜裹着辛辣的汁液刚刮进喉管就被姐姐发现了。

她鼻子倒尖。

蹑手蹑脚走出来,看着我手中的酒壶坏兮兮的笑,抓过去就是仰脖一饮。

我俩就这样喝着,各有各的莫名其妙。

当夜酒后酣眠,迷迷糊糊之际一翻身,却摸到了姐姐被窝里的小瓶子。

我一惊!

姐姐又夜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