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张梦萨被楼下吵架的声音吵醒。
她连忙偷偷靠近窗户,小心翼翼撩开一点窗帘观察下方的情况。
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楼下,一户人家在搬家——擅自转移,或者说靠关系有出路?一家五口不慎在楼下发生了争执,闹得有些大,怀里的婴儿还哭泣起来。
这一哭不得了,一波凶猛的丧尸潮涌进村,月下的奔跑声竟然带动地面产生了震动感,这种量级让人不禁血压升高。张梦萨连忙离开窗边,静静听着楼下惨烈的叫声,呆若木鸡。她蹑手蹑脚坐到床边,看向手机屏幕,手机感应到人脸亮了起来,张梦萨连忙把手机反过来,生怕室内的一丝变化产生吸引力。
邻居们也都按兵不动,恐怕这种情况没有人睡得着。
惊悚的是,张梦萨看见一只幼小丧尸从窗户外面爬过。
成群的乌鸦飞过,落在地面上啄食碎肉,与之同时下起了雨,刮起了风,带起一股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村子里。
张梦萨的心脏快跳出来。
楼下还是有稀稀疏疏丧尸走动的声音,喉咙中发出嘶哑的低吼,命丧黄泉的一家人赔上全村人一宿的睡眠,今晚恐怕是没人敢安然入睡。
张梦萨坐在床沿警惕地盯着窗户,生怕有好奇心比较重的丧尸破窗而入,幼小丧尸又爬了回来,像只小蜘蛛一样扒在她窗外,这闻闻那闻闻。
张梦萨攥紧手心。
突然,小丧尸被踹了下去,窗外来了一个人坐在平台上,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那人就安静地守候在窗外。
本能感到一丝安心,张梦萨靠近窗户,又不敢开口,生怕自己自作多情认为有人来帮助她,说不定就是一只蛮横霸道的无脑丧尸而已。
“睡吧。”外面的守候者率先开口。
声音有些熟悉。
与之同时,背上的黑色鳞片微微发热。
张梦萨上了床铺,盖上被子。
今晚全村只有她安然入梦。
大雨瓢泼而下,夜里的温度骤降。便利店里的张梦可往口中塞了一把威化饼干,充满警戒感地看着便利店的窗户,丝毫不敢合眼。
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冷血麻木,身上伤口带来的感染让她对未来没有抱任何期望,只能铁这一颗心死守到最后。透过窗户看到沉闷电闪的天空和风雨飘摇的外界,残破的视线看见一只晃荡的丧尸。
这下麻烦了,张梦可心里暗叫不妙。
清晨,张梦萨仅睡了四个小时就精神饱满,阳光透过棉麻色的窗帘撒进来,屋外跳动着清脆的鸟鸣声,竟有一丝鸟语花香的味道。手指轻轻撩开一丝窗帘向下窥探,丧尸全然走光,只剩下一辆汽车,就连地面都被冲刷干净,白骨颗粒不剩。打开手机查看资讯,看到老妈微信上的连环轰炸,只回复了一句“刚起床”,注意到政府的短信承诺今天下午三点会有一批护送队进入本村,看来是有救了。
但是看到过检标准,她忍不住摸了一把后背,那片黑色甲状物已经完全消失了,后颈中央只剩下一个痣。
这是否是一个秘密?
张梦萨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书里的一个角色——章北海。相反,她没有什么坚定不移的信仰,她只相信文明和进步,哪怕迎来自我牺牲,一旦失去道德和规则的约束,人将变成一只虫子。
张梦萨决定直接坦白自己守感染的事实,哪怕会被当场击毙。
便利店,薯片撒了一地,张梦可在地面上扭曲地变异着,经过痛苦一夜的煎熬,这一刻终于来临。她痛恨这个世界,粗鄙没有亲情的父母,自私骄纵的姐姐,幸福快乐却排挤她的全班同学,弱者面对的种种不公平,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曾经无数次希望有一个按钮按下去可以把关于她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毫无痛苦地抹去,却不想是这种下场。
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胸中涌动着一股愤世嫉俗,张梦可的双眼终于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蓝,皮肤全部化为石像色,她张开嘴,口腔里冒出一股恶臭,脸下的皮肤好似爬动着蠕虫。
突然,她听到外面的路面传来接连不断的车辆驶过的声音,如幽灵一般靠近窗口,是救援班子。
晚了!
心中夹杂着仇恨,她的眼珠最终变异为一个类鱼缸物,里面游动着万千细菌。
按照规定,张梦萨只带了身份证和手机、充电器,穿上运动鞋、五分工装裤、黑色运动背心、迷彩外套,然后就在一楼客厅不断抽烟,等待救援队,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给妹妹买个手机,如果有个手机,她存活的可能性要比现在大多了。把烟掐灭,后悔也没用,当妹妹死了吧。
一只蟑螂从沙发底下爬出来,两根触须摆动着,张梦萨一脚精准把它的触角踩在地上,看它挣扎万分,这是现在唯一的乐趣了。
下午一点,张梦萨尝试咽下一口面包,立马呕了出来,尝试咀嚼她最喜欢吃的苹果,难以下咽。照照镜子,自己没有什么变化,就连指甲都依旧保持着健康的红润。屋外传来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她谨慎地靠近窗户,听见广播大剌剌地叫所有人下来,张梦萨戴上口罩走出家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人们排队做试纸检测,张梦萨直接找到镇守一辆大巴的警员,坦白:“我被感染了。”
警员二话不说掏出一枚特殊的针筒,说:“那也要检查一下感染到哪一步。”
张梦萨知道自己的检测结果绝不会是漂亮健康的黑色。
针筒抽取了一丝血液,血液在针筒内的环境下慢慢气化成淡彩色的雾气,然后附着在内壁凝结为殷红的霜花。
警员对讲机:“发现二级特殊变异者。你跟我过来,坐最后面一辆。”
张梦萨看到是一辆比亚迪海豚,她进入后座,看见有一个同龄帅boy在旁边用平板打游戏。
难道他也是什么特殊变异者?
难道自己有救了?
出于礼貌,张梦萨啥也没问,也不关心外界的情况,她回复妈妈的消息,欺骗她妹妹和自己不再同一辆车上,反正她平时态度也不咋地,不会引发怀疑。
“新人,记住你的编号,37。”司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