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位置,距离,角度和现场卫兵密集的原因,许轻醉的狙击镜里只能看见朝香宫鸠彦的右肩。
他的计划是用延迟炸弹炸死松井和朝香,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出手,趁乱安全离开。
如果朝香宫鸠彦在爆炸中没有被炸死,他就趁乱补枪。
当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开枪,就会被发现,四周布满鬼子的狙击手,突兀的枪声会吸引所有狙击手的目光。
现在,许轻醉只想时间能走的快点。
就在爆炸时间还剩25秒时,松井石根率先直起腰,接着朝香宫鸠彦也直起腰准备离开,腾出位置让后面排队的将官依次祭拜。
祭拜的人太多了,摆放骨灰的地方站不下,只能分批次祭拜。
松井和朝香转身向后走去,后面的十几名军官往前来,眼看他们之间就要擦肩而过。
时间还剩8秒。
只要松井和朝香走入人群,即便炸弹爆炸,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大伤害,毕竟延时炸弹的炸药有量的限制,威力远不及炮弹。
想等炸弹准时爆炸,炸死他们的计划,看样子是要泡汤。
如果许轻醉此时开枪,最多只能射杀一个,枪声一响,另一个马上就会被保护起来。
他知道一旦让这两个刽子手离开,以后再想杀他们就难了。
可由于角度和距离的原因,他无法攻击到二人的头部,打后背不能确定一击致命。
不能等了。
“咻!”
许轻醉果断开枪,一颗有阪弹击中被他标记过的那个大骨灰盒。
轰!
骨灰盒里的延迟炸弹被击中后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将最近的人全部撞飞,骨灰盒和瓷坛子的碎片迸溅,就像一颗颗子弹射出,不停有人发出惨叫。
一时间骨灰渣子漫天飞舞,现场就像是升起了黑雾。
所有日军都被惊呆,除了小部分人反应神速,回神后立即扑过去保松井石根井和朝香宫鸠彦外,绝大多数人二三秒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没来及逃跑,延迟炸弹爆炸的时间到了,一起爆炸。
现场乱套了,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受伤或死亡者众多。
所有骨灰盒都被爆炸产生出的强大冲击波震碎,招魂现场变成了扬骨灰现场。
看着镜头里的一切,许轻醉知道自己的计划环节漏洞不小。
他的计划是当炸弹爆炸后,如果朝香宫鸠彦不死他趁机补枪,但他没有想到爆炸会把骨灰扬起,遮挡住他的视线。
他看不到这两个刽子手是否被炸死。
不能等骨灰降落,现场恢复清晰度。
得马上撤离。
许轻醉开始收枪,但下一秒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呼啸飞过,击中墙壁,吓得他下意识缩肩低头。
接着又有几颗子弹飞来,从刚才他头的位置飞过,打碎砖头乱溅。
被发现了。
许轻醉一个侧翻滚改变位置,刚起身,忽觉胸口遭到猛烈撞击,整个人几乎向后平飞。
一股剧痛袭来,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他倒地后密集的子弹呼啸而过,打的墙体砖块迸溅如雨落下,剧痛让他意识清楚,他惊而不乱,知道胸口中枪,深吸一口气,中枪处剧痛,他知道胸骨可能骨折或骨裂。
许轻醉扔掉狙击步枪,起身后双手抱胸快速下楼,骑上没有熄火的摩托车,加油门,磨得轮胎起烟冲出,顺手把几枚手雷扔进鬼子按顺序停好的车辆堆里,在身后连续的爆炸声中,油门加到底顺着汉中门大街向西飞驰。
他知道自己现在被发现,回到安全区不但帮不了范厚他们什么,反而有可能成为鬼子的把柄。鬼子如果追去了会更麻烦。居住地暂时也不能回去了。
现在离开南京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江边有船在等他。
由于现场一片混乱,楼下的鬼子还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在楼上警戒发现许轻醉的鬼子追下楼后,又因众多车辆被炸,一时半会完好的车子开不出来而干着急,直到几分钟后才把摩托车开出混乱的人群,却早已失去了许轻醉的身影。
许轻醉回头,见没有鬼子追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摩托车离开大路拐进凤凰街,朝小江边飞驰。
他对这一带了如指掌,刚进城不久的小鬼子想在这些小路上追上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几队从现场追击出来的鬼子摩托车队失去目标,不知道该往哪追,一个个急得在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从凤凰街拐入另一条小路,许轻醉再一次回头见没有追兵,这才想起用衣袖把滴入眼里的汗擦干。
他的任务已完成,剩下的就看范厚和张桃方他们的了。
颠簸让他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低头见左胸口的衣服上有个枪眼,他暗说侥幸的同时不解为什么这么近被击中还能活着,于是左手扶着车把,右手伸进怀里想要检查伤口是否需要立即止血,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是那个派克打火机,已经变形,上面还卡着一颗子弹,弹头还有血迹。
命真大!!!
许轻醉懂了,他就说这么近的距离遭到有阪弹的攻击,自己居然没死,原来多亏了这个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是河神的遗物,却在冥冥中救了自己一命。
他出来时身上的每个口袋里都装有炸弹和武器,所以就把平时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装在胸口的口袋里,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小的改变,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他伸手摸了伤口,只是一个黄豆粒大的小洞还在流血,但问题不大,但骨头是伤了。
就在距离江边还有四五公里时,忽然许轻醉听见,远处传来战斗机的风驰电掣声,越来越近。
原来,鬼子反应过来后找不到袭击者,于是联系在空中负责警戒的航空队,十几架战斗机各搜一片区域,很快就发现了许轻醉,引导地面部队追击。
许轻醉:“玛德,千算万算,漏算了鬼子空中的眼睛。”
几分钟后许轻醉到了江边,直奔一小片芦苇荡,那里藏有他花大价钱买的一艘小汽艇。
追兵还在一公里外肉眼可见,许轻醉下了摩托车后十几秒就跑到了汽艇边,伸手把伪装物去掉,一拉启动线发响汽艇,加速朝对岸驶去。
只要到了对岸,鬼子就只能干瞪眼。
等追来的鬼子到岸边时,许轻醉已出他们的射程,小鬼子气得干跺脚。
空中一架战斗机不断下降高度,对小汽艇发起俯冲攻击。
许轻醉临危不惧,当敌机开火的瞬间他驾驶小艇突然变向,战斗机呼啸而过,在水面上留下密集的弹孔,打死了几尾大鱼。
岸上的鬼子大骂飞行员无能。
看着岸边帝国士兵的形态,飞行员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汽艇可以在水面上急兴变向,战斗机可不行,而且战斗机的炮弹是需要打出提前量的,等他掉头后支那人早就消失了。
八嘎!
岸边的鬼子愤怒。
就在这时,七八辆军车拉着士兵到来,三轮摩托车也蜂拥而至……
更多车辆接二连三的到了……
他们恨透了这个毁了他们招魂仪式的中国人,在岸边延绵架起了几十尊迫击炮,对着小艇密集开火。
轰!
轰!
轰!
一发发炮弹落在小艇四周……
终于,
一发炮弹落在小艇的尾部,将汽艇掀翻。
“呦西……”
岸边的日军齐声欢呼。
他们看见艇上那人落水后,从身体里狂飙血浆,应该是被弹片击中,挣扎了几下沉入水里,水面上有血,随即被滚滚江水冲散。
就在鬼子站在岸边高声庆祝,发泄怨恨时,他们却不知道水下的许轻醉嘴里含着一根芦苇,让江水带着他飘远。
刚才故意被击中阻止鬼子继续追击,包括身体里狂飙的血浆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只有受伤是在计划之外的。
远处,安全区里的枪声变稀疏了……
......
听见不远处发生爆炸,范厚等人知道许轻醉已经得手,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只要隔壁传来爆炸,就说明许轻醉的计划成功。
“按计划行动!”
范厚用手势吩咐队员们。
立即,有队员一拉刚进来时事先布置好的细绳,一个横幅出现在墙上,红底黑字:热烈庆祝日军的招魂现场变成爆炸现场。
看到对面突然拉出了这个奇怪的横幅,日军的阻击手们顿时有点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对方的中国士兵葫芦里卖什么药。
高木祥二目光一凛,吩咐士兵:“所有人保持冷静,这是支那人耍的鬼把戏,不要上当!”
士兵们闻言,趴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时,精通日语的钮先铭拿起了喇叭:“对面的高木祥二你们听好了,就在刚刚,你们隆重举办的招魂仪式变成了送命仪式,你们那些阵亡士兵的骨灰,被炸的飞上了天,变成了飞骨混杂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们来到中国作恶的后果,你们的指挥官也已经被炸死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听一听现场那边传来你们士兵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们现在不开枪,你们也可以停止枪声,仔细听一下,哈哈哈,你们不要开枪,好好听一听你们同胞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钮先铭故意拖着声音慢悠悠地说,声音里带着嘲笑和戏谑,连范厚他们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不由得朝他竖大拇指。
钮先铭得意的咧嘴一笑。
范厚等人笑了一下舒缓紧张的情绪后,立即让自己进入专注状态。
范厚朝大家做了个手势,除了张桃方还在原地不动外,另外所有人立即换位,改变狙击阵型。
虽然高木祥二告诉士兵们不要上当,但当对面喇叭不再说话后,所有鬼子不淡定了,他们刚才确实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是从招魂现场方向传来的。
招魂舞现场怎么会有爆炸声?
所有鬼子狙击手都暗想,同时不再开枪,侧着耳朵倾听。
接着,他们内心一震,果然听见从招魂舞现场,传来一阵阵哀嚎和哭叫声。
那哭声非常凄厉,这应该是很多士兵不由自主发出来的,说的都是日语。
实际上当爆炸过后,日军见自己的战友骨灰盒被摧毁,骨灰变成粉末被扬上了天,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失声痛哭,还有人拿刀破腹自杀谢罪,但一时之间死不了,痛的在地上打滚,发出临死前的哀号。
再加上前排的军官们被炸药波及,很多人受了伤,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接着,现场传来枪声,这是日军在追击许轻醉。
听到招魂现场传来的这些混乱嘈杂的声音,狙击现场的日军心神立刻被打乱。
钮先铭趁机接着喊话,他还是用那种慢悠悠,拖腔,嘲弄的语气:“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你们的招魂现场变成了爆炸现场,你们的指挥官被炸死,你们的阵亡士兵的骨灰被扬上了天,现场一片混乱,这就是你们来到中国的下场。
我劝你们现在把枪放下,举手投降走出来,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回家,不然的话,我们定将你们全部歼灭,然后把你们的衣服扒光让你们死后也在一起,也算是你们帝国的荣耀……”
钮先铭故意把话说的有点粗俗,就是想惹怒对方。
果然,对面有四名日狙击手连续开枪,打中喇叭。
但下一秒,他们发出惨叫,四名狙击手暴露位置,几乎被范厚他们同时击杀,尸体从楼上掉了下来。
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激怒己方,高木祥二还是又气又怒,狙击战打了二十多分钟,己方先后折了六人,只射杀对方一人,这种开局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从现场爆炸声和士兵的哭嚎声判断,己方阵亡士兵骨灰被炸的可能性很大。
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就在高木祥二内心出现波动的时候,钮先铭又换过另外一个喇叭,继续用他那令人不禁想暴揍的拖音道:
“对面的小鬼子听好啦,你们的招魂现场,变成了爆炸现场,这就是你们这些侵略者赢得的下场……还有那个自称是狙击之王的高木祥二,我劝你夹着尾巴离开吧,你算什么狗屁狙击之王,你们22打我们12,以多打少,这也叫公平对战吗?你也配叫狙击之王吗?我呸……”
高木祥二连续被羞辱,他心中有怒火,但随即被压制,他知道对方在用激将法。
他可以制怒,但他的士兵就没有他那么好的自制力了,又有三名士兵忍耐不住开枪,刚一露头就被射杀。
22人还剩13,高木祥二眼里快要滴血,他牙齿咬破嘴唇,让自己制怒,并连连做手势让队员们不要上当。
但钮先铭那慢悠悠的拖音又起:
“你们还从秘密水道里上来六个人,想要偷袭我们的后方,这就是你所谓狙击之王干的事吗?”
钮先铭说的兴起,有点得意忘形的将脑袋露出一半:“这六个偷袭狗刚出下水道,就被我们发现并击毙,现在已经被扒光身子,并排放在一起。你狙击之王的名号是这样得来的……”
“啪!”
一颗有阪弹呼啸轰出,击中钮先铭的头部,声音戛然而止。
高木祥二出手了。
他一枪轰出,击毙喊话的后立即缩头,但晚了,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他的左胳膊,将他打的倒飞跌倒。
见主将受伤,两名日军立即飞奔过来,将他扶起,检查伤处,只见胳膊上有一个贯通伤,血涌如泉。
医务兵立即给高木祥二止血,包扎。
“八嘎!”
高木祥二知道是张桃方开枪击中了他。
就在这时,被他一枪打死的那个喊话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高木祥二阁下,你是第217个折在我方神狙手手里的日军,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了。”
“他说了,他本可以一枪打爆你的头,但他觉得你不配做他的对手,所以只打中你肩膀,给你留一条命带着剩下的人举手走出来投降……”
钮先铭刚才用稻草垫在帽子里,激怒高木祥二开了一枪。
“八嘎!”
高木祥二知道自己上当,恼羞成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来自各方的怒火,终于爆发。
其实当知道对方以12人应战时,高木祥二也从自己的战队里挑选12人出战。
谁知道军部那帮人执意派22人出战,他执拗不过只能妥协。
就在进入狙击战场之前,高木祥二才知道军部为了保证必胜,特意又安排了6名士兵从下水道进入对手的后方偷袭,他顿时感到被自己人羞辱。
他堂堂狙击之王,不但要以多打少,还要派人偷袭,这样就是胜利了,他也面上无光。
但军部的决定他改变不了,军部说今天是招魂日,只能胜,不能败。
现在,不但招魂现场被爆炸搅得乱成一团,6名偷袭的士兵被对方发现并击杀,自己的团队也因为招魂现场失败而受到影响,心智大乱,被连续射杀。
这让心高气傲的高木祥二无法接受,他知道自己选的狙击手们心智已乱,自己又受伤,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张桃方刚才发现高木祥二的位置后果断开枪,却没有将其射杀,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其反应神速,这若是换了别人,刚才已经命丧自己枪下了。
高木号称狙击之王,并非浪得虚名。
高木祥二决定速战速决后并没有失去冷静,而是使用引诱法,击杀了一名国党士兵,但几秒钟过后,他的一名手下被张桃方射杀。
双方再一次回到起跑线。
钮先铭故技重施,不断使用喇叭想要刺激高木祥二,无果后放弃……
二十分钟后,范厚身边还剩六人,高木祥二身边只剩下三人。
七对四。
又过了十分钟,范厚身边还有钮先铭,刘大胆,初二狗,张桃方。
高木祥二身边只剩下一人。
五对二。
钮先铭又喊话:“高木祥二先生,你如果现在举手投降,我们就放你一马,你们还剩两人,我们还有六人,你们败局已定,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把枪扔出来,我们不杀俘虏……”
“咻!”
高木祥二这一枪不是射向钮先铭,而是击中和楚二狗换位的刘大胆的胸口。
刘大胆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张桃方射出一颗子弹,正中高木祥二的眉心。
剩下一名日军士兵依然凶悍,趁机射出一颗子弹却被张桃方避开。他一击不中,蹲下见己方只剩下自己,知道自己无力回天,败局已定,他干脆拿掉狙击镜,上刺刀,大喊着挺刺刀冲锋,被范厚一枪击中眉心。
范厚等人谨慎到了高木祥二的阵地,确定22个鬼子全部死亡后,他们四个人走出狙击阵地。
见到范厚他们走出,一直眼巴巴守候的人们发出欢呼。
见范厚他们胜出,日军垂头丧气地放了三卡车女孩。
各国使馆按照之前的约定护着范厚他们到了江边坐船到了对岸。
在世界各国大使馆的监督下,日军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很多,自此少有骚扰安全区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