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醉一连搜了两个女老师的房间,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本书,每件衣服包括每一页日记都被他快速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后进入第三个房间。
女老师的房间里摆设都很简单,黎秀华的房间里也是一个放衣服的橱柜,一个书桌,一张床之外再无他物,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黑白照片正是黎秀华。
许轻醉见过黎秀华几次,这个女孩比郭新云大两岁,舒雅大方,善解人意。
许轻醉把床翻了一遍后没有发现,打开她的衣柜也没有发现什么,就在准备关上衣柜时,见衣柜底部的一角掉落一件胸衣。
他记忆超群,知道这件胸衣不是自己搜查时掉落,他捡起查看,见这件胸衣尚新,只是后面的五个纽扣缺了三个,似乎是遭到大力拉扯造成。
将胸衣还原放好,关上柜门,许轻醉开始翻看书桌上的几本书,有一本红楼梦,一本论语,一本巴黎圣母院。
他迅速把所有书翻了一遍没有异样,按原样摆好,打开她带锁的抽屉,里面有几封家书,也无异样。
黎秀华隔壁住的就是郭新云,许轻醉准备从郭新云的门前略过,但迟疑了几秒还是进屋,搜查一番无果,最后打开她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本日记。
深吸一口气,他打开日记的第一页,赫然是一张他和她的合影。
这是他们今年暑假回家时在火车站照的,跟他们同行的还有唐淑珍和另外几名女老师,当时是唐淑珍提议大家合影,然后他提出和郭新云照了一张双人照,被几个女孩笑得他满脸通红的经过记忆犹新。
那张大合影,照片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张,暑假结束后他去取的照片送到志远中学,恰好郭新云有课,他就把所有照片给了唐淑珍。
日记里每一页写的满满的都是他,都是她对他的思念。
许轻醉心情大好的放好日记,出门对面就是唐淑珍的房间,他送照片时郭新云正在上课,唐淑珍就热情的请他进屋做了,聊了很久郭新云也没回来,他才起身告辞。
在唐淑珍的书桌上放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他们的合照,他穿着一身军装,英俊挺拔,在他的左边是郭新云,右边就是乖巧可爱的唐淑珍。
许轻醉正要打开抽屉,忽见在她的床头有一本【记忆似水年华】。
他内心一动,拿过书翻开,一股子新书的油墨味而来,除了在第11页和第40页处有两个折叠痕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许轻醉暗想,难道在篮球场里放纸条的是唐淑珍?
那张纸条上的书名和这本书之间有什么联系?代表的是屈服,还是拒绝?
渡边拍的那张照片,是她吗?
带着诸多疑惑,许轻醉把书放在原处,打开抽屉上的锁,里面是一本日记和一些钱。
打开日记,许轻醉呆了,每一页日记里记载的也都是自己。
原来,唐淑珍一直暗恋着我。这一刻许轻醉暗自高兴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偷看人日记的小人,有点可耻。
但现实就摆在面前,如果唐淑珍就是渡边照片里的裸女,他是杀,还是不杀?
忽然,一种轻微的脚步声被许轻醉捕捉到,他轻步走到门口,听见有人打开第一间老师宿舍的声音。
这人是谁?
绝对不是老师,女老师胆小,乌漆嘛黑的不敢鬼鬼祟祟。
许轻醉慢慢出门,轻步来到第一间老师的宿舍,房门没有完全关上,他从门缝里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蒙面人拿着微型手电筒,在屋里寻找什么。
看这人的背影和步履,正是他白天在篮球场看见的那个女人。
那人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关上手电筒出门,连续又查了两个房间后,进入郭新云的房间里搜查,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许轻醉的眼睛。
一分钟后,白大褂女人走出郭新云的房间关好门,开门进入唐淑珍的房间,手电筒照到床上的那本书,立即上前拿起,看着书名点点头,然后将书轻轻放回原处,正要回身,忽然腰上被硬物顶住的同时听见有人低声说道:“别动,不然捅了你的腰子。”接着,右腰间一痛,随即有热流流下。
许轻醉问道:“说,你是谁?”
那人愣了一下后轻笑:“你问我是谁,难道就不想问问你身后的是谁?”
是个男人的声音。
许轻醉没有回头,但就在他闪念身后是否真有人的瞬间,那人猛然左转身,一记左肘闪电朝他头部砸来。
许轻醉低头闪过,右手匕首猛戳,对方身手敏捷,反应也快,闪身避开后一记地堂腿猛扫许轻醉的下盘,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顺势朝许轻醉的腹部捅去,刀法极为狠辣。
许轻醉跳起避开,右脚蹬床,借势一记泰山压顶,匕首朝对方头顶插去。
“噹”的一声,两个匕首相撞,蒙面人借势一个翻滚就到了门口,身法极快。
许轻醉的匕首脱手飞出,蒙面人听到身后风声,只能低身下蹲,匕首“哆”的一声插在门上,那人见许轻醉手中无刀,他猛然转身弹起,挥刀直刺许轻醉的胸口,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许轻醉更快,刀刚脱手,枪已在手,“啪”一声过后,蒙面人左肩中枪倒地,右手的刀脱手而出,直奔许轻醉。
许轻醉闪身避开中看见蒙面人张嘴在衣领上一咬,他骂一声“妈的”同时,又是一枪击中蒙面人的右臂后快速上前,伸手扯下他脸上的黑布,捏住他的下巴,却见他嘴角有血丝流出,整个身体急速痉挛,十几秒后眼鼻耳口流血而死。
是氰化物。
这个人喉结凸出,一看就是男人,许轻醉伸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拉,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手电筒下发亮。
此人四十岁左右,许轻醉没见过,搜了全身,除了半包烟和火柴外别无他物。
许轻醉无奈地点上一根烟,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过了一会,接到士兵通报的吴锦辉带领几名士兵匆匆赶到,进屋先关心许轻醉,见他无恙才放心,走到尸体前脸色一变:“此人是校警卫科的科长郭振,在这所学校里任职已近十年,学校放假后他和部分老师自愿留校做义工,没想到居然是个汉奸敌特。”
吴锦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有敌特,他十分恼怒,叫道:“来人,立即去郭振的住处彻底搜查。”
立即有军官带着几名士兵前往郭振的住处查看,另有几名士兵把尸体抬走,屋里打扫干净,今天晚上找一个借口给唐淑珍另外安排住处。
回到吴锦辉的办公室,许轻醉道:“吴兄,不用恼火,上峰不会因为在你眼皮底下出现敌特而怪罪与你,敌特猖獗,别说你我这种校官,就是老头子身边都未必干净。”
吴锦辉长叹道:“如果每一位上峰都像老弟你这样,党国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许轻醉知道吴锦辉虽然贪财爱官,但尚有做人底线,于是道:“这件事知道的没有几人,至于这个郭振是什么人,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吴兄你说了算?”
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郭新云在这所学校里。
自从译出那份绝密情报后,他隐隐有种不祥预感,总感觉会有大事将发生。
吴锦辉一直担心上峰会因为此事给自己一个失察的警告,听许轻醉这样说,他心里顿时踏实:“老弟,你连番帮助愚兄,愚兄我......”
许轻醉摆摆手:“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吴兄,你我相见如故,小弟想问你一件事......”
吴锦辉道:“兄弟有事尽管问,愚兄知必言。”
许轻醉试探着问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南京怕是早晚守不住的,如果日军进城,学校里的这些伤兵和医护人员,上面是怎么安排的?”
吴锦辉一听就知道许轻醉的话里有话,他站起身,夹着烟在屋里来回走动:“我听一个在军部任职参谋的老乡说,上峰已有撤退的意向,但只有下关一个渡口可用,且船只缺乏,这十数万人撤退是个大事,一旦开始撤退,上峰有可能会把伤兵留在最后。”
许轻醉愤怒:“为什么不让伤兵和医务人员提前撤退。”
吴锦辉叹息:“上峰留着伤兵在城里,就是为了让民众看到死守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