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学校还有一里多路,许轻醉下车给了车夫2法币,车夫没想到这位客人说的加钱居然加了十倍,他欢天喜地的离去。
许轻醉走进一家宾馆,开好房,进屋换衣服,将嘴上的小胡子去掉,身穿刚才从商店买的一件黑色毛呢大衣,戴礼帽,拎着一只小皮箱,下楼出门买了一份报纸,边看边朝致远中学走去。
以前热闹的致远中学门口现如今冷冷清清,只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门口站岗,所有进去的人和车辆都要检查。
许轻醉看了一眼手表,7:35。
如果不是遇袭,他6点前就能到这,现在只希望那个女人还没有把东西放在篮球场的看台下,不然很难找到她是谁,他总不能看到稍微和照片上有点像的女人,就去看人家胸下有没有伤疤吧。
远远看见有人过来,一名嘴里叼烟,腰间佩枪的少尉军官双腿岔开,左手指着来人道:“你,站住,这里戒严了,走走走,去去去。”说着把右手按在枪套上,一脸傲气。
“什么时候戒严的?”许轻醉继续往前走。
“让你站住,你聋子是不是?”少尉军官加大声音,右手食指一扣,打开手枪的皮套,他身后的四名士兵见状,“哗啦”拉响枪栓。
“好大的威风。”
许轻醉说着,慢慢伸手从怀里拿出证件递给少尉,然后拿出银制的烟盒,洒脱地打开拿出一支在烟盒上颠了颠,“啪”的一声打着派克打火机把烟点燃,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派头十足。
他本就军人出身,身材挺拔,眉宇间有股子英气,再加上这一件上好料子的毛呢大衣和限量版的打火机,顿时气场四溢,几名持枪看过来的士兵顿感压力。
少尉伸手接过证件,看了许轻醉几眼,这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低头翻看,这种自命不凡的富家子弟他看多了,越看越不顺眼。
当“国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几个字映入眼帘时,他的神态立即变得恭敬起来,接着看到“特务处行动科少校王立恒”字样时连忙把证件合上,双手奉还,敬军礼道:“对不起长官,请进!”说着朝几名士兵道,“打开大门,请长官进去。”
1937年底,第二处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升格为军统局,但这个部门已经成立并大刀阔斧地展开工作,恶名已扬,权力之大,军中皆知。
许轻醉自己有中统的军官证,但他觉得还是用军统的好玩些。
军统和中统是老冤家,自己在行事过程中如果出惹下什么纰漏,就栽到军统的头上。
据说,军统的人也没少干这样的事。
许轻醉接过证件,指着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要不要打开检查一下。”
那少尉连连摆手:“长官说笑了,长官说笑了。”
许轻醉笑道:“最近特务猖獗,你们务必睁大眼睛,见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
“是。长官!”少尉连声回道,他暗说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富豪家的少爷,自己偏偏不识抬举的非要查看证件,别说自己小小的少尉,就是一名少校军官见到军统的少尉,也得笑脸相迎。
许轻醉把证件装好,抽出一支烟递过去:“今天都有什么车辆或人员进出,你们是否登记。”
“报告长官,所有进出车辆和人员都有登记。”那名少尉说完,才弯腰双手接过香烟。
许轻醉:“带我去看。”
“是!”少尉带着许轻醉来到由大门传达室改成的警卫室,拿过一个登记簿递给许轻醉。
许轻醉接过一页页翻查,见从早晨开始,先后有四辆军车载着伤兵进入,在5:30分有六个医生进去,上面有这六名医生的名字。
许轻醉道:“你来这里执勤有多久了?”
少尉道:“报告长官,快十天了。”
“里面的老师你都认识吗?”
少尉:“留校的老师我基本上都熟悉。”
许轻醉点点头:“那医生呢,这里的医生你认识多少?”
少尉:“这里大多数都是军医,他们平时很少出门,最近伤员剧增,医务人员严重短缺,就从当地医院调来一些医生和护士,他们每天的出入都有记录。”
许轻醉:“5:30进去的六个医生,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但他们有军部发放的通行证。”
许轻醉点点头:“他们长什么样子,你能记得吗,记得其中一个也行。”
少尉知道,军统的人凡事都要过问,在他们的眼里,除了蒋大老板和戴老板外,所有人都可疑,都有盘问的价值,他们的手段更是令人谈之变色,据说就是一块石头在他们的酷刑下也得开口。
少尉想了想道:“其中有一个医生好像嘴角处有个伤疤,挺明显的。”
许轻醉点点头:“还有吗?”
“没了。”少尉做出努力记忆的样子,几秒钟后肯定道,“确实没有了。他们一看就是普通医生,从我身边经过,身上有股子酒精味。”
“辛苦了!”许轻醉说着放下登记簿,朝学校里走去。
“长官辛苦!”那名少尉立正。
由于志远中学是女子学校,只收女生,所以校园不是很大,但校内建筑很多,环境也好,此时严冬,树丫光秃秃的上面还有积雪未化,进入大门顺着大道朝里走,就是一座三层的办公楼,写着醒目的校训。
现在学校里已没有学生,各处都有伤兵的影子,教室被布置成临时病房或手术室和药房,随着从前线退下的伤兵渐多,操场上也被搭建出临时病房,早上有很多康复中的伤兵在散步聊天。
许轻醉并没有立即根据办公楼前的校区分布图的指引,去往篮球场或乒乓球室,而是信步朝三楼走去,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从包里拿出望远镜查看。
很快,他就就找到了四名身穿白大褂,形迹可疑的医生。
从这四个人的身形上来看,应该是早上和自己交火的那些人,起初蒙面人是十个,被自己射杀三个,还有一个被老成打伤的应该是没来。
接着,许轻醉又在另外三个地方看见剩下那二个穿白大褂子的。
普通人看不出这六个人有什么可疑之处,但在许轻醉的眼里,这六个人处处都是破绽。
医生才不会坐着看报纸还不时抬头东张西望,这时候应该是医生查房的时候,哪有闲心坐着或夹着烟四处溜达,四处乱看。
玩枪的都知道,当身处自我感到不安全的环境里时,会不经意地摸枪,这种小动作自己不知,但有经验的一眼就能看穿。
找到六个假医生的位置后,许轻醉问一名上士,这里最高军事长官在哪间办公室,得到回答后他走过去,敲了敲那间房门。
“进来。”屋里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