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后,醉眼朦胧的廖飞鸿推开许轻醉,让他随意,自己倒点喝的,她去换衣服,说完跌跌撞撞走进卧室。
廖飞鸿住的是渡边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整个二楼也都被重新装修过,各个房间的位置依旧,格局未变,但装修风格已变年轻化。
看着廖飞鸿关上卧室的门,许轻醉轻步走到门口,听见屋里传来拉开柜门拿衣服的声音,然后他轻步走到楼梯口,倾听楼下很静,佣人睡的很沉,不知道小姐回来。
许轻醉点燃一根烟,大大方方的来到以前渡边使用的那间书房。
书房也装修过,依旧很大,摆设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桌子,椅子书架都换了。
书房里打扫的很干净,书架上有一个鸡毛掸子,书桌上放着几本书和廖飞鸿的半身照片,照片的背景有点模糊,从头发上比较,应该不是最近照的。
许轻醉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见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又放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尖把玩着,过了一会把钢笔放回去时,变魔术般从便笺上撕了一张放进怀里,转身在书架上随意地看着,见手中的烟灰即将掉落,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将烟灰弹出窗外。
从这里朝外面看去视野很好,也能看见金峰宾馆,以及宾馆对面的酒吧和咖啡馆。
暂时不知道廖飞鸿的姑妈住在哪里,许轻醉不敢在房间里过多走动,从书房轻回到茶几前坐下,见茶几下面有很多饮品,便给廖飞鸿冲了一杯解酒的蜂蜜菊花柠檬茶,他喝白开水。
端着水杯,许轻醉站在窗前,窗外的夜色很美,霓虹灯闪烁,城市安静,从这里看金峰宾馆更加清晰,门口的两名侍者,弯腰朝客人鞠躬都能看清。
回坐沙发上后不久,卧室房门轻响,廖飞鸿穿了一身轻薄花边睡裙出来,她肌肤雪白如脂,面如天使,身材无可挑剔,该有的有,该凹的凹,在睡衣里若隐若现,白天盘在脑后的浓密长发卷曲着随意散落在胸前,遮住半张脸,露出朦胧的一双美眼,身上的女人味汹涌而来。
廖飞鸿慵懒地走到许轻醉身边,盘膝坐在沙发上,她腿很长,脚很美,脚踝和脚后跟与小腿之间链接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葱白般的十根脚趾头就像解除束缚的精灵。
许轻醉把蜂蜜茶端给她,她却拿过那瓶还剩一半的红酒,倒上两杯,自己端起一杯轻轻摇晃,透过被酒渲染如水彩画般的杯子,看着身边的男人,娇声问道:“轻醉,我美吗?”
许轻醉喝了一口水:“很美!”
廖飞鸿靠着沙发,晃着酒杯,媚眼如丝:“我美,还是郭新云美?”
许轻醉不语。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他那颗警惕的心,始终让他和她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看不出,很神秘。
廖飞鸿不依不饶:“你说,我美还是郭新云美?”
许轻醉道:“你们都很美。她气质若兰花,你芬芳如玫瑰,各有各的美,不分伯仲。”
说话间,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唐淑珍那张清纯的脸。都说女人一旦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就一辈子也忘不了。
男人也一样。
廖飞鸿摇杯不语,过了会才幽幽道:“你还是忘不了她,眼前的玫瑰终究没能驱散远方的兰花。”
许轻醉伸手拿过她的酒杯,把蜂蜜茶塞她手里:“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头痛够你受的。”
说着他起身:“已近半夜,我得回去了,晚了惹人闲话。你喝好蜂蜜水也该睡了。”
“怕什么,你我清清白白的,只是送我回家顺便上楼坐坐,如果有人想嚼舌头,那也没有办法。”廖飞鸿伸手拉着他的衣角,拽他坐下,整个人依偎过去,带着胭脂香和女人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
许轻醉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夜深了,你姑妈知道了不好。”
廖飞鸿咬着嘴唇:“我姑妈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睡觉时打雷都听不见。她的卧室在最边上,和我卧室相隔很远。”说着朝对面一指,接着就像一只猫钻进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轻醉,从在火车上你替我解围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
许轻醉内心狂跳起来,廖飞鸿身上的气息直扑而来,让他内心莫名的躁动,一只手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按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不老实起来,但十几秒后理智战胜了欲望,确切的说是警惕战胜了欲望,他听见楼梯口有轻轻的脚步声。
于是他低声道:“你真美。”说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伸手去撩她睡裙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茶几上的酒瓶,跌落在地板上发出咣当一声,吓得他连忙伸手去扶,就像是做坏事时被人发现似的。
果然,楼下瞬间传来女佣的声音:“谁啊?”
廖飞鸿满脸绯红,呼吸里带着暧昧,酒瓶发出的声音也吓了她一跳,闻言回答道:“是我,吴妈。”
“是小姐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了。”楼下的女佣声音里带着惊吓后的缓释。
“没事,不小心打翻了酒瓶,您休息吧吴妈,我自己收拾。”廖飞鸿说着,从沙发上坐起看向楼梯口,整理一下凌乱的睡裙,拢了拢头发。
开车离开廖飞鸿家,许轻醉暗暗长舒一口气,那个女佣有问题。
夜很静,路上几乎无人,许轻醉驾车不知不觉来到那个熟悉的岔路口,果见熟悉的那个小吃摊还亮着灯,炉子上冒着蒸汽,在深秋的夜里格外温暖,于是他继续向前,将车停在路边,步行返回小吃摊。
见有客人光顾,且有些眼熟,摊主热情地问吃什么,有胡辣汤,有大小馄饨,还有鸡蛋刀削面。
摊主还是那个摊主,只是添了两岁就已两鬓花白,老板娘却已不是那个老板娘了。
以前的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眼前这个女人也很秀气,只是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凄苦,见到客人时笑的有些勉强。
“来一碗刀削面吧,除了辣椒,别的都要。”许轻醉说道,他晚上没吃什么饭,此时见到这深夜的人间烟火,顿时感到饥肠辘辘,闻着熟悉的街头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以前,他常和范厚他们在冬夜里偷溜出来买几碗混沌回去,大家一起分着吃,如今物是人非,内心莫名失落。
“您的面来了。当心,烫。”摊主说着把一碗香喷喷的刀削面放在许轻醉的眼前,“小伙子,有点眼熟啊!”
“您不认得我了?”许轻醉伸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筷子和勺子,掏出一根烟递过去,笑道,“我上学的时候,半夜常来您这买吃的。”
“哦!”摊主想了几秒,笑了,接过烟,“记起了,记起来了,你是黄埔军校的,你们几个常常半夜翻墙出来买吃的。”说着他上下打量许轻醉,“你比那时候长高了,壮实了,成大人了,帅气了。”
“那时候,这条街上一溜摆着很多小吃摊,就您家的刀削面最地道。”许轻醉说着舀了一勺汤,吹了几口喝下,连连点头,“叔,这面,还是那个味。”
摊主夹着烟,笑的很憨厚。
“叔,你家老二该上初中了吧,我还教过他数学题呢。”许轻醉说着吹着面条放进嘴里,却见摊主的笑忽然僵住,皱纹里莫名地涌出哀伤,瞬间就红了眼睛。
许轻醉内心一颤,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没了,老大老二,都没了。”摊主说着站起转身,这瞬间,背影似乎苍老了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