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陌池在听到那声枪响之后没有慌张,反而更加冷静了,他现在的思维状态似乎已经脱离了肉体,他的身体就好像是在被别人操控,他只负责思考。
在靠近厂房时张陌池就注意过室内,里面的人没有他想象的多,看来大部分都去了二楼,应该都在二楼埋伏着。这种厂房的一二楼都是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直接进去不说会被打到千疮百孔,失去行动能力是最基本的,因为他们现在暂时不会杀了他。
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就是地上躺着的张温遐,而张陌池的父母应该在更里面被其他人看着,一眼望过去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那些人的手里有些没枪有些有枪,这么看来厂房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用。
等等!
张陌池在回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二楼有一个部分的悬空走道十分破旧,那里也是张陌池看到的唯一没人埋伏的地方,因为他们也注意到了那里站不了人。而张陌池躲的这个位置只有那个角度能看见,所以这也给张陌池创造了躲在这的机会。
想到这里,张陌池又向那个破旧的走道看了几眼,因为它是一块块铁皮拼接在一起造成的,使用寿命不是很长,过了这么久基本上全锈了,而且已经有几块铁皮脱落了下来,看起来摇摇欲坠。因此,只要击中其中一个脆弱的支架,那段悬空走廊就会坍塌,如果‘幸运’的话,还会连带着周围的走道一起。
张温遐和父母在稍微靠近楼梯的位置,同时离门也很近,这两个地方一般都是最坚固的,大概率是不会塌的,就算塌了,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死。
在现在的情况下,这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张陌池在男人将要开出第三枪时,发出了短信,并举起手枪,从窗户的破口处瞄准了二楼走道上一处破损的支点。
“咚!”
“什么声音?”有人突然说。
“轰!”
二楼的那处走道一瞬间坍塌了下来,连带着附近的走道一起,铁皮与铁皮互相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种情况下,男人怎么可能还顾得上给张温遐的头上来一枪再走,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被塌下来的铁皮和柱子砸死。在从二楼掉下来的人和被砸到的人的哀嚎下,男人立刻向厂房门口冲去,在快要踏出去的时候,被一个黑影迅速地扑倒了。
男人还没看清那人是谁,就感受到脸上重重的两拳,外加肚子上剧烈的疼痛,随后脑中就是一阵嗡响,一瞬间卸了全身的力气。
张陌池跨坐在男人身上,把男人因为疼痛松开掉落的枪一脚踹到了草丛中,他一只手掐住男人的脖子,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枪,把枪口对上男人的太阳穴。张陌池的眉头紧皱着,在看到还安然无恙的张温遐和父母时松了一口气,微微舒展了一些。
果然如张陌池所料,那两个地方都很坚固,没有塌下来,顶多就是现在张温遐在过量的失血中快要失去意识。不过他在看到张陌池的时候又提起了精神,挣扎着坐了起来,强迫着自己清醒,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张陌池的父母还昏迷着,他们的周围还有三个人没被砸到,正一脸懵地蹲在一起用手抱着头。说来也是可笑,那个领头的男人说要好好看着张陌池的父母,他们还真就一步都没挪,所以也就托张陌池父母的福没有被砸伤。
这时他们戒备地看着张陌池,手里的枪也拿起来对着他,还有些幸运的没有伤得很严重的也从废墟中爬起来,挣扎着拿出枪对着张陌池。张陌池见状,打了脑中还在嗡嗡作响的男人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随后冷冷说道:“你们老大的太阳穴都快把我的枪口贴热了。怎么?要比比谁的枪更快吗?”
听到张陌池说出几乎和短信内容一模一样的话,男人瞬间就清醒了,他感受着张陌池抵在他太阳穴的枪口,立刻颤抖地大声喊道:“都别开枪!把枪都放下!”
听到这个命令,剩下的人都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张陌池看着有些烦了,把枪对着一个还完好的窗户开了一枪,玻璃碎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哆嗦,最后在男人害怕的喊叫之下纷纷照做。
看到这个场景,张陌池重新把枪口对上了男人的太阳穴,男人又是一阵哆嗦。张陌池突然觉得恶心,放开原本掐着男人脖子的手,起身拉起了男人,反手用手臂箍住了男人的脖子,不过枪口却没有移动半分。男人因为腿软而颤颤巍巍地站着,要不是张陌池在他身后箍着他的脖子,他可能又会重新瘫倒在地上。
“松开我弟和我父母。”清冷的声音从男人的耳后响起,男人起着鸡皮疙瘩立刻接话道:“按他说的做!”
那些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捆着张温遐的绳子解开,还有他父母的。
“把我弟的伤口包扎了之后带着我父母一起扶到路边的车里。”张陌池下达下一步指令,顺便把车钥匙扔给了张温遐,张温遐用最后的力气接住。那些人见状也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张陌池说的做。
在他们包扎完之后纷纷带着张温遐和他父母出了厂房,不过张陌池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带着男人走到了还未坍塌的二楼走道。男人虽然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张陌池一直看到张温遐打开车锁,父母被那些人送上去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
男人见他看向自己,以为张陌池已经满意了,试探性地问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没想到,张陌池突然弯起了嘴角笑了一声,他点点头,放开了禁锢着男人的手。但男人总觉得这笑容有些诡异,不过男人没有多想,刚准备转身就感受到脑后剧烈的疼痛,倒在了地上。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在看到张陌池一脸笑容地放下枪后,断了最后一口气。
那些人回来时,发现厂房里的男人和张陌池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便有人吼道:“老徐!你在……呃!”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倒下了,其他的人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地寻找物体躲避。但这么空旷的厂房哪里有躲的地方,就算这里刚发生过坍塌。
没多久,剩下的人就都被击毙了。张陌池不紧不慢地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还剩最后一发子弹的手枪。
走到门口时,一旁被打穿了胸膛的人突然惊醒用手拽住了张陌池的裤腿,另一只手艰难地举起手里拿着的枪。张陌池只是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就用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打进了那人的脑子里。
金属碾进肉体的声音似乎在张陌池的耳边回响,那声音令张陌池十分的愉悦,这种感觉是之前的他从未有过的。张陌池没忍住,又踹了那人一脚,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因为这一脚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因为阻力只是剧烈地晃了晃。
张陌池在走之前抹掉了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其实他行动时也没留下能查出来的线索,加上这条路的监控早在废弃时就没用了,所以很快就处理好上了车。
因为张温遐受伤了,所以只能开走一辆车。这里很少会有人来,张陌池便打算把张温遐和父母安顿好再回来开走另一辆。
回去的路上,安静的车内只有张温遐撕扯着绷带的声音,他拿着自己车里常备着的医药包一边处理着包扎处一边抱怨道:“他们会不会包扎啊,跟捆粽子似的,我的腿都紫了……嘶!”
听着张温遐的抱怨,张陌池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接话道:“你看他们绑你不是绑得很熟练吗?”
快处理好伤口的张温遐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白了张陌池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刚才怎么在那待那么久?知不知道我差点在车里疼晕过去了,我都怕我的哀嚎声吵醒爸妈。”
“在耍帅。”张陌池开玩笑道。
“你开玩笑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张温遐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说完便继续处理伤口,车里也重回安静。
短暂的时间过后,张温遐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这时张陌池也已经开上了高架桥。张温遐抬起头时,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现在的嘴唇正泛着白。
同时,张温遐还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张陌池的脸,在看到张陌池脖子上的血时,他回想起了刚才在厂房里心惊胆战的时候。
“哥。”张温遐突兀地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寂静。张陌池闻言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张温遐,示意他正听着。
张温遐明白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你刚才……杀了人。”只是说到这里,张温遐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虽然没说完,但张陌池也明白他的意思。
张陌池沉默了几秒,说道:“放心,没事的,我会解决。”
张陌池没有说完他的话,他不想再把自己的家人掺和进来了,这次就是一次很好的教训。
“爸妈怎么样了?”张陌池转换话题道。
见张陌池转移了话题,张温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虽然他很担心他哥,但他相信他哥能处理好,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于是便答话道:“刚才他们把我和爸妈送过来的时候我就检查过了,爸妈身上只有一些淤青,昏迷这么久大概是惊吓过度所至。”张温遐说到后面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医生的语气。
张陌池‘嗯’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就好。”
“接下来就送你和爸妈去医院治疗。”张陌池开下了高架桥。
张温遐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疑惑道:“哥,这好像不是去我那家医院的路。”
“嗯,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医院,我在酒吧时受伤了都去那,也是家大医院,放心。”张陌池说道。
张温遐立刻领悟了张陌池的话中话,要知道他现在的伤不是一般的伤,而是枪伤,一般医生一看就知道。这要是被发现,那肯定少不了去一趟警察局的,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下了高架桥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张陌池安顿好张温遐和父母后,收拾了一下仪容,到街上买了一辆便宜的自行车,从张温遐那里拿到车钥匙就准备去开回自己的车。
凌晨的街道他已经很少见到了,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店铺开着。其实以前在酒吧的时候张陌池经常会在一楼待到凌晨两三点才上楼睡觉,偶尔会出去逛逛。那时候丽姐总是会劝他早点睡,但因为丽姐一个人晚上看店太不安全了,张陌池不放心,所以就一直没听过她的话。有几次丽姐急了,差点抄起酒吧里扫地的扫帚当众打他。
想到这里,张陌池突然笑出了声,不过两秒后,张陌池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