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整个苏府便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阶段,苏扬和苏扩一早便上朝去了,二房的人虽多,但是到底也只有杜文倩和她的一双儿女能参加宫宴,再加上昨日苏扬的话,苏婉还没收拾好,门外便传来秋月的声音,“小姐,秦姨娘和五小姐过来了。”
“请进来吧。”苏婉的语气淡淡的,只从位置上起来,并没有出门迎接。秦若华带着苏姚进来了,相比于苏玫,苏婉对这个五妹妹的印象并不是那么深,倒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太低了,而是她的行为举止样样都很出挑,哪怕是她也挑出不半分毛病来,进退有度,举止有礼,不得不说秦若华将苏姚教导的很不错,可是也恰恰是因为这样,让苏婉对苏姚也没有太在意。
“秦姨娘来了。”“大小姐,今儿晚上您们要去参加宫宴,我寻思着早点儿过来问问远哥儿的情况,到时候也好方便照顾。”
苏婉的笑容得体,但是也仅此而已。就算她们表现的再好,苏婉也不可能将苏远交给她们来照顾。“秦姨娘和五妹妹有心了,远弟已经苏醒过来,身体情况也愈发好转了,眼下只要按时喝药,静静养伤就好了,也不需要太择人照顾,不过姨娘和五妹妹能有这份儿心,我很是感激。”
秦若华也是个聪明的,见苏婉的神色淡然,也谢绝了她们母女的好意,便也不做停留,带着苏姚起身离去。看着秦若华的背影,苏婉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身份低位的妾室,海棠就只能是个贱妾,而秦若华入府还不到两年,就被苏扬抬为了贵妾。
“小姐,今日入宫,您要穿哪一件衣服啊?”春华将选择好的衣服尽数放在苏婉面前供她选择,苏婉的兴致不高,便随手指了一件月白色云天纱制长裙,云天纱面料细腻柔滑,制成服饰极具垂坠感,裙摆和袖口处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祥云银月的图案,再搭配质地轻薄的薄纱,显得整件衣服都云雾缭绕,颇具缥缈之感。
苏婉将衣服换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还可以,就这件吧。”此时的苏婉三千青丝如末班披在身后,一身月白衣裙如朦胧月华笼罩其身,本就白嫩的肌肤更加胜雪,任谁看到都忍不住称赞一声。
“小姐您可真好看。”秋月站在苏婉身后为她梳着发髻,“小姐,今日咱们梳一个飞仙髻可好?”苏婉摆了摆手,“你看着弄吧,不出挑不出错就好。”
秋月点了点头,在苏婉的脑后一阵操作,没一会儿一个灵动的飞仙髻就弄好了,几绺编发再加上同色系的发带,恍若沐月而来的款款仙子。不止发型服饰雅致,就连鞋面都是以流光的锦缎制成的,绣着精致的花纹。
春华站在后面抱着首饰盒笑得特别开心,“小姐可还记得上次我说您像花神娘娘?”苏婉不置可否,没有接话,看春华这样子怕是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了。“今儿一看更像是出尘脱俗的月宫仙子了。”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苏婉掩嘴轻笑,也不知是不是这衣服的原因,苏婉觉得自己的动作都变得轻盈起来。这套衣服做工极为细致考究,还是苏驰给苏婉做的,现在想来苏婉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个呆呆愣愣,不解风情的大哥就让这般懂女儿家的心思,说不定是文希的主意吧。
“嘻嘻,奴婢说得可是实话,一点谎话都没有,小姐,奴婢为您戴头饰吧。”春华手中捧着一对娟纱制成的发饰,轻如无物闪动着细碎的光彩,别致小巧的珠子点缀在发髻之间更添可爱,至于耳坠则是满月形状的玉石搭配薄如蝉翼的娟纱花朵,走路时会在月下随风摇曳,极为曼妙。
“好了,这样就行了。秋月你去看远弟那儿一趟,和文房好好交代一下,今儿事情多,我就不过去了。春华你去咱们院中的库房里找一只发簪过来,要那种活泼明艳的,找个锦盒包起来。”春华本以为是苏婉自己需要,可是后面又一听活泼明艳四个字便知道是为蒋小姐准备的。
两人退下之后,房中只剩下苏婉,她闲着无事,本想坐在桌前看会儿书,脑子里群满是苏远的话,问问萧元时能否教苏远射箭。想想就闹心,这到底要怎么开口啊,若是稍微早一点知道这个情况,苏婉也不至于在香茗山山顶上直接叫他登徒子啊?
直到春华秋月事情办理妥当,直到苏婉用过晚膳,直到阖家要出府入宫去,苏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罢,顺其自然吧。”苏婉长呼一口气。
苏府门口,苏婉最先到,不一会儿便听见身后一阵谈笑声,原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一道儿过来了。看见苏婉的打扮,杜文倩脸上的笑意就顿住了,语气都有些尴尬,“婉姐儿今日的装扮真是不错啊...”
苏婉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冲着杜文倩微微福身,“多谢二婶夸赞,两位妹妹也是花容月貌,娟好静秀。”今日为了出彩,苏锦一身上下倒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粉裙娇艳,配上金银制镶红宝石耳坠,红玛瑙手镯愈发衬得她娇艳如花。苏晴也是如此,鹅黄色的长裙配上一对金缂丝嵌宝石青玉牡丹,二代菱形花纹耳钏,左手手腕一个雕花翡翠手镯,举手投足间都是淡雅清新。
三房一向如此,杜文倩并不在意什么,可是苏婉的打扮却是这般空灵出尘,倒是衬得她的锦儿十分俗气。可是眼下天已经渐渐黑了,再回去换衣服却是来不及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杜文倩带着苏明和苏锦上了最前头的马车,苏晴则是走到苏婉身边,“大姐姐今日可真美,不如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陈玉清也走过来笑着说道,“晴儿说得不错,婉姐儿跟我们一起吧。”
“多谢三婶和二妹妹这般想着我,那咱们就一起吧。”苏婉本想着能够和春华秋月一起,可是眼下却是没有办法了,少了一辆马车,不止春华和秋月,连三房的丫鬟也得跟着马车后面走了。
一路上陈玉清没有说话,不过视线倒是十分温柔地落在苏婉和苏晴身上,而苏晴时不时地打量苏婉,“大姐姐今日可真好看呀。”苏婉笑了笑,“二妹妹,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四遍了。”苏晴眼下不过是十二岁的姑娘,话语中还带着几分稚气,脸上的笑容可掬,看起来十分玉雪可爱。
苏府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刚一下马车,便看见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苏婉心中有些紧张。“二婶,三婶,我和文希约好了在宫门口碰面,要不您们先进去吧,别让二叔三叔等急了。”
文希?蒋文希?杜文倩心中一动,蒋文希可是刑部尚书的独生爱女,掌上明珠。相貌家室都是上乘,若是明儿能够和蒋家攀上姻亲,那岂不是如虎添翼?“无事,既然是约好了,那咱们就一起等一等吧。明儿,一会儿见到蒋夫人可得好好表现,让她看看咱们苏家的男儿。”
杜文倩的心思昭然若揭,就连下人们都能听出二夫人话中的深意。苏婉心中冷笑,真是好谋划么呢,想让苏明搭上蒋家?那也得看看旁人愿不愿意呢。
周围参加的宫宴的人越来越多,杜文倩的脸都快笑僵了,拉着苏明苏锦挨个问候。苏扬的官职比苏扩高上一品,在府中又是兄长,自然在朝中更容易受到关注。苏婉站在众人身后,她并不想和二房一样这般处事,静静地立在马车旁边,往宫门口看去,搜寻着蒋文希的身影。
可是就算如此,她今夜的打扮却依旧吸引了很多世家子弟的注意,在这场每个人都打扮得艳丽华贵,想要一展风采的时候,偶然看到一道清新淡雅的清丽色彩,反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周围的声音虽然嘈杂,苏婉还是能够听见不少议论自己的声音,“你看,那个就是镇国大将军的孙女,定远将军的女儿,苏婉。”她叹了一口气,静了静心不去听那些谈论自己的话语,心中只期盼着蒋文希快点儿到来。
终于,蒋家的马车过来了,蒋文希今日一身紫色裙装十分惹眼,依旧是一副活泼的性子,面容从不情不愿到见到苏婉时的惊喜,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还没下车,便掀开帘子冲着苏婉招手,“婉儿,我来了。”
苏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还是伸手回应着,“停车停车。”蒋文希看起来是等不及了,直接跳下马车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婉儿。”苏婉的眼神扫向身旁的众人,蒋文希笑了笑,随后又对着杜文倩和陈玉清行礼,“苏二夫人,苏三夫人好。”又冲着余下的三人行了平礼。
杜文倩的眼睛都快掉在蒋文希身上了,一个劲儿地推苏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