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世(中)

三十年前因为茅三清的气恼之言,汉江改名旱江。三十年后又因为茅三清的无奈叹息,旱江改名寒江。

寒月山,似是因为旱江改名寒江,又或许是赤地千里的旱魃昨日被封印的缘故,整个寒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雨。

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让秧秧的梦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梦境中,下一个画面。

夜空暴雨连绵,道路泥滑,众镖师丝毫不敢大意。

临行前镖头就再三交代过了,这次的镖不光要赶时间,而且还十分重要。

若是平安送到,每人赏金十两。

若是遗失,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随着镖车突如其来的颠簸,木制车轮打滑,这镖车似是装了黄金,沉重的力道脱着整个镖车朝着山下的斜坡栽去。

离镖车最近的任青山下意识一把抓住粗重麻绳,随着拉扯力,被瞬间带走。

任青山的尸身被雨水冲刷,等其余镖师报信过来。早已为时已晚,秋月白赶来,伤心过度,淋雨一晚,次日过世。

“有劳将青山,月白送回故乡,落叶归根。”

老镖头不知何时多了很多白发,这小子啊,哪都好!可就是太好了,好过了头。哎!

“任青山是老朽救命恩人,此事不用你说,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两日之前老镖头让其余镖师收拾山下狼藉,尽早启程,否则延误时日,谁也吃罪不起,而他自己留下等待王朽。

山下,王朽将两个棕叶斗笠带在任青山和秋月白的头顶,手中镇魂铃叮当一声轻响。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湘西地区多高山峡谷,道路崎岖难行,客死他乡的人想要入葬祖茔,自古以来唯有靠赶尸,也称走脚。

走脚人昼伏夜行,随身带着一个小阴锣或者镇魂铃,一般白天会停留在义庄,夜晚行路……

湘西任家。

“哼,一个风月女子也配葬入我任家祖茔。”

任老太爷将拐杖敲得砰砰响,任家家主朝王朽摇了摇头,王朽无奈带着秋月白离开任家。

“青山啊,老朽对不住你,哎!”

王朽叹息一声离开任家,或许是愧对青山,待找到草鬼婆时已是气息奄奄。

草鬼婆一眼看出秋月白怀有身孕,那腹中如今已是鬼胎,却任有一线生机,正巧应了民间俗语:七活八不活。

得知此消息,王朽强撑的一口气散了,为青山保下唯一子嗣,也算是对得起他救命之恩。

草鬼婆摘去秋月白头上的棕叶斗笠,将她放倒在木板上,除去缚在身上五色布条,剥下白袍用清水为其清洗身子。

单薄的身子静静躺在木板上,散发着淡淡清香,看来王朽这一路上用了不少草药熏香,要不然尸气也不能保持这么多天不坏。

听说,人死之时,三魂七魄处于懵懂状态,此时用朱砂泥抹在尸体心窝、手心、脚心,用青、红、黑、白、黄束缚在身上,可保三魂七魄不散。

草鬼婆以巫蛊之术为秋月白接生,又得王朽遗愿托付,故为此子取名王延任。

再说草鬼婆为秋月白涂上一层淡淡胭脂黛粉,将其放入棺木。此刻的秋月白一身素白,美得不可方物,就好像真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一时贪玩跑来尘世,染了烟火气,此时烟火退去,葬入江水,重返仙界。

秋月白,秋月白;春去秋来何处寻,唯见江心秋月白,绕船月明江水寒,绿水青山只等闲。情窦初开遇到你,满眼都是你啊!我问仙子何处去,仙子冲我展颜笑,去寻山水之间那抹情!山水之间那抹情,山无心啊是青山,水无意啊映月白,任青山啊秋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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