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是臣恃宠而骄。”风霁月抬头,淡笑着,嘴角却带着苦涩。她告了退之后,整个书房蔓延开一片死寂。
内侍推门而入,原本细碎的声响在整个书房被无限放大。他就像掀开了一具棺材,嘎吱嘎吱,看不清里面的光景,黑黝黝的,渗人恐怖。
他看见年轻的帝王伏在桌案上,双肩轻颤,满地纸张散乱,一片狼狈。
对付完聂湖山一党后,风霁月一直在暗中查找元辅的缺漏之处,奈何他自出狱后,谨慎得可怕,愣是让她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真要拖他下水,还得是利用他之前与江云卿的关系才行……风霁月有些头疼,正在这时,苏逊出现了。
他夜探相府时,被风霁月逮了个正着。
“没想到公主都死了,元大人还暗中与公主暗部勾结啊,”风霁月冲不远处的元辅淡淡一笑,转眼看向惊愕的苏逊,目光停了停,才轻轻抬手示意两边的侍卫,“看来元大人野心比我想的要大。”
“信口雌黄!”元辅浑身一震,似乎意料到了什么,但仍是不敢相信,他死死盯着风霁月,哑声道:“风霁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苏逊目光略有慌乱地扫过周围的侍卫,他们慢慢靠近自己和主子,直至团团围住。
传闻果然没错!他满心悲凉与失落地看着风霁月,后者淡然地错开他控诉般的目光,继续笑着:“元大人是想自己走呢?还是让这些侍卫请呢?”
“风霁月!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的!”元辅原疾未愈,气急攻心,喉咙开始翻涌一股腥甜气息,他眉头紧蹙,眸光阴鸷,忍了又忍才自嘴角处溢出血来,染了胸前白衣,刺目得很。
顶着他们指责的目光,风霁月竭力忽略心头的不忍和内疚,她轻咳几声,才低声笑道:“我能走到现在,自然靠的是陛下。”
她将元辅的功劳摘得是干干净净!
现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既然她已经撕破脸皮了,元辅也没再诘问,一个良心彻底坏死的人,他是唤不回来的。
他沉默地路过风霁月,脚下微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清什么情愫。悲凉,失望,亦或是一种病态隐秘的癫狂!
她会付出代价的!她最终的结局与他一定没什么两样!
苏逊路过她时,也停顿了几秒。他犹豫不决一下,才低声说道:“你笑得很难看。别笑了。”
风霁月笑容一僵。她慢慢收起笑容,垂眸掩饰心里的波澜,回头看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冬雪里,身影萧瑟。她又重重地咳了好几声,喉咙嘶哑,她拼命地咳嗽着,停不下来,咳得整个肺腑都烧起来了般。
她陡然无力地跌落在冰冷刺骨的雪里,弓着身子咳出一摊血来,深红浸入了纯洁的雪,对比格外明显。身旁余下的侍卫们冷若雕塑,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扶,冷眼旁观,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好冷的雪啊。她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