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怒火反而让她冷静了下去,她沉思,裳琼被贬去的地方是渡川,正好之前冉云程没了消息,可以先让裳琼代表自己去警告一番,至于风源和风宿……也不知道风宿的病怎么样了,若是差不多了,便能将前往珑城的事提上日程了。
她询问了楚岚,楚岚见风霁月的脸色平缓很多,替她松了一口气,语气很是舒缓:“已经大好了,如果要去珑城,需要趁早,否则等入了冬,去珑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风霁月点点头,她对珑城的冬季感触颇深,之前领命去往珑城外的赤壹关与西梧国谈和,正是寒冬,漫天大雪,冷得冰凌子把车帘都冻得硬邦邦的,砸之铿然有声。确实需要早些上路。
“裳琼,你此去渡川任职,路上携着我的信,去拜访渡远商行的少主冉云程,除此之外,与窥香阁以及锁妆楼的人取得联系。”
风霁月转眼看向裳琼,眸色认真。
“是。”既然风霁月已经因时而变做出了计划,裳琼也就放了心,至少于主子而言,自己还能做些事,而非无用。
裳琼次日离开了芸京,赴往渡川任郡丞。风宿心病解除,自然也好得快多了,不过几日,就告别了相府,风霁月特地派小四送他们到珑城,还私下里提醒她让舟临暗中出力,保护他们俩。
两个时常伴自己左右的侍卫离开了,唯二的两个血浓于水的弟弟也去往珑城……风霁月站在城楼之上,远眺她们离去的方向,心口忽然涌上一股淡淡的悲凉,就好像眼见繁华落尽后的树倒猢狲散,她如果败了,之后的场景与此无异吧。
可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啊,她宽慰自己,但转眼又轻轻摇头,不对,这一切早就开始了。
回到相府的清央院中,她没有看到向来喜欢在窗下一边看书一边耐心候着自己的江亭鹭,想到刚才的离别,心里不免有微妙的失落,下一秒,她腰上一紧。
她还没有回头,便听到江亭鹭闷声说道:“妻主,我要离开了……”语毕,他又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你可不要难过啊!”
风霁月在心里微叹。素净的手指缓缓覆上他冰凉的指尖,随后轻声说:“好。”
“可是……”听到风霁月的回答,江亭鹭一点也不高兴,他双臂收紧,忍不住低头眷恋般将头抵在她的肩上,语气低沉,还带着泪意,“我会很难过,妻主,我会很难过。”
风霁月一惯不擅长应对他的情愫,此刻却主动转过身,轻拥住江亭鹭,秋院萧瑟,漫天飞舞着凋零枯叶,他们在凉风中静静地相互拥抱着,为离别作序。
半晌后,风霁月宛若回过神来,松开了他,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铁铜菱形,沿边嵌着金丝,中间无字,墨黑一片。
“江亭鹭,我有一支私兵在边境珑城,你和聂太师途径那里时,用此令牌去见徐梁,如若她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机密,让她不要多问。”
“可是……”江亭鹭迟疑,面有拒绝的神色,“这样会不会不好?那毕竟是你的私兵。”
“……没事,”担心江亭鹭还想出口拒绝,风霁月干脆直说,“我担心你的安危,至少让私兵送你们到聂太师会见西梧国旧部的地方,不然我……放心不下。”
能听到风霁月如此不加掩饰地表达出自己的关心,江亭鹭一时惊得微怔,他心底涌上莫大的欢喜,眼眸渐亮,忍不住展颜,却又故作镇静地抑制住笑容,弯弯唇角,不自觉轻捏了捏她的手:“妻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君临西梧以后,还要回芸京呢!”